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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暇对田螺男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招呼道:“这么晚还加班呀,进来坐坐?”

庄秘婉拒:“谢谢叶先生,但我猫毛过敏。”说罢,又看向李寒峤。

“李总?”

李寒峤挥手:“叶先生找到了,散了吧。”

黑衣男们就像是走过场一样刷啦啦离开了,在原本白的锃亮的玄关处,留下堆堆叠叠的黑脚印。

沉重的大门合上,屋子再次展现了它隔音能力的高超,关门声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叶暇脑子里可不安静。他看看背对自己站着的伟岸老板,又看看窗外不远处的办公大楼,迟疑问。

“老板你今天……不加班?”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李寒峤低哑的声音响起,叶暇莫名听出点委屈来,噗地轻笑。

什么意思?只有我不在的时候才回来呗?

敢情他老板不是怕肢体接触,是有恐人症?

叶暇抿唇:“那,那要不您睡?我出去找个新窝?”

不知道哪个字触发了李寒峤的关键词,他猛地回头上前一步,抓住叶暇手就往自己额头按。

叶暇吓了一跳:“你发烧了?怎么弄的?”

然而他再怎么问,李寒峤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眼巴巴地盯着他——

李寒峤觉得自己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叶暇,其中有四分阴鸷、三分心碎、两分威胁和一分霸总掩藏的脆弱。

半晌,不知道是哪一分起了效果,叶暇立刻凑上来,手臂挽上他的,语气焦急。

“跟你开玩笑的老板,你都烧成这样了我还能去哪……快快,躺下!”

“我房间……没收拾。”李寒峤哑声道。

叶暇甚至没有犹豫,直接问:“那要不先睡我那儿?”

李寒峤点头。

躺进叶暇枕头里的瞬间,李寒峤忽然想起了自己还不是阴鸷霸总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原谅全世界。

“好好躺着,我给你冲药去。”叶暇叮嘱完,转身匆匆就走了,卧室门没关,李寒峤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比佛寺的木鱼声还让他安心。

嗡嗡,嗡嗡。

不合时宜的震动声破坏了和谐,李寒峤缓缓睁眼,先看见了黑脸的猫小孩儿,然后又看见猫爪边上被推过来的、叶暇的手机。

是微信电话,来电人是……

【陆方律】

李寒峤目光一凝。

他想喊叶暇接电话的,他没有想动的,只是忽然嗓子哑的说不出话,甚至没法发出一点声音。

于是他伸手,在接听键上划了一下,讨厌的声音就从喜欢的人手机里传来。

“叶子,你耳机丢我车上了,我还没开远,回楼下你来取?”

取?大晚上的,取的是什么耳机?夜光耳机?

李寒峤表情扭曲了一瞬,嗓子也不疼了声音也不哑了,拿过手机直接开口。

三公里外,陆方律听到自家学弟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泡音。

“他有更重要的东西取,别打扰他。”对方说。

“你是谁?”陆方律警惕。

“我?呵呵。”对方低哑地笑了两声,“我是丢他床上的人。”

厨房里,叶暇手上叮叮当当地搅动着冲剂,大脑和杯子里的药一样疯狂转动。

李寒峤,不对劲,从医院醒来开始就不对劲。

退一万步讲,真的有人能发烧烧出这么多怪话吗?

就好像……脑子里装着什么奇怪的剧本一样。

冲剂都搅和出白沫了,叶暇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决定先放弃。

端着冲剂进屋,就看见李寒峤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目光坚定得像要入党。

没等他问,李寒峤就先解释:“刚才帮你接了个诈|骗电话。”

叶暇右眼皮跳了两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眼睑震颤眼肌痉挛。

叶暇没当回事,用药碗赎回手机,接过来一看通话记录。

【陆方律 1分钟前】

叶暇:……

完蛋咯。

沉思片刻后,叶暇抬头,发现李寒峤已经把药一饮而尽,但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端着碗等他,目光呆滞,耳朵烧得发红,已然毫无霸总气场了。

……这个也完蛋啦!

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叶暇问:“要不要叫你的家庭医生来看一下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李寒峤顿时眼神犀利起来了。

“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叶暇睁大眼睛,脖子疑惑地微微前倾,反手用食指指着自己:“……我?”

他为什么会有李寒峤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啊!手先生我们只是纯洁的亲亲战友关系。

李寒峤皱眉:“你没有?”

叶暇:“我该有吗?”

李寒峤:……

也是哈。

高烧病人忽然喜笑颜开,可看在叶暇眼里,只觉得这人显得更不正常了。

“我让秘书去联系。”李寒峤笑容和煦。

叶暇神情复杂:“……嗯,快。”

他低下头,搜索“人高烧之后大脑会产生不可逆的混乱吗”。

百度告诉他会死。

秘书的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家里的门铃就被按响,大半夜依旧西装革履的精英社畜庄秘,带着李寒峤的家庭医生出现在门外。

叶暇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太久没睡觉,看错了。

“严医生?”

严亦抬手打招呼,手里还抓着根中性笔,“又见面了叶先生。哦……刚刚在和犬子沟通父子关系,来的匆忙,笔都忘记放了。”

“还顺利吗?”叶暇礼貌攀谈。

严亦:“孕108周,但胚胎停止生长两周了。”

叶暇目露同情:“辛苦了。”

李寒峤躺在卧室里,烧得昏昏沉沉,但依然隐约能听到客厅的对话。

对着他直皱眉头的叶暇,此刻声音带笑:“早知道你是他的家庭医生,我就把你联系方式存下来了……”

李寒峤:!!!

原来不是不想加,只是不知道。李寒峤双拳紧握。

叶暇都没有主动加过他的联系方式!

严亦,他一个家庭医生……一个儿子能不能生出来都被他攥在掌心的无能男人……凭什么!

叶暇引着严亦拐进卧室,看见好不容易被他劝着躺下的病号又腾地坐了起来,抬眼,目光克制又悲愤。

“严亦,从今天起,你被辞退了!”

叶暇连忙侧身挡住病号的视线,一边对严医生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边反手一推,掌心贴着李病号的脑门,微微用力。

病号又被推回了床上。

“发烧,说胡话呢。”叶暇挂着虚假但温和的笑容,“严医生,快给他看看吧。”

检查过后,严亦又给李寒峤挂上了吊瓶。

“我给他吃过退烧药了。”叶暇提醒。

“我知道。”严亦颔首,“李总傍晚突然自己出院了,这是他下午没挂完的水。”

躺在床上的落跑病号冷哼一声,没等开口,忽然眼前一黑。

叶暇又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一瞬间,李寒峤脑海里什么冷嘲热讽的话都忘了,安详地缓缓闭上眼睛。

叶暇的手……

带着点灰感的茶叶味道,夹杂着一丝奇怪的……猫屁股味儿?

李寒峤猛地侧过头,打了个突兀的喷嚏。

“抱歉抱歉!”叶暇恍然回神,“刚刚动了猫砂盆……”

李寒峤闯入的太突然,紧接着又是冲药又是联系医生,叶暇早把洗手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眼睁睁看着李寒峤那只好看的手被针头划了一道血痕,叶暇心里的愧疚更深,把手收回来,连忙道:“我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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