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吃糖_分节阅读_第119节(1 / 2)

  说到底,他对荀翊的印象也不过就是个在猎场上被内侍欺负、没人愿意和他玩的小皇子,活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侍卫的儿子。

  自己当日不过就是带他跑了圈马抓了会鱼呗,他那身板弱的还生了病,害自己被爹骂了一顿。

  荀翊往前走着,他出一趟宫并不容易,若是此事发生在自己刚来的时候,怕是根本救他们不下。但还好,如今已经有些筹谋的时日了。

  地上积了水,像是个镜面一般。

  荀翊低头看了自己的倒影一眼,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你的第一个愿望,我帮你达成了。

  水里的影子嘴角翘了翘,带着天真单纯的孩子模样,好像笑了,也好像只是风吹一吹,拂乱了波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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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呸!”介凉咬了橘子冰一口,说道:“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快发烧烧死了,要不是皇上救了你,你早没命了。我看你现在傻乎乎的,怕不是当初发烧烧糊涂了!”

  “胡说!要是当时我发烧快烧死了,我还有功夫让人给我取名字吗?我身体好着呢!”戴庸也咬了一口橘子冰。

  他说归说,但当日却是想快烧死也是死,还不如替周老大顶了身份,至少有个人能活下去,总比一起送死好吧。

  周温,也就是现在的介凉看了眼手里的冰棍杆子,眉眼舒展:“再来一根啊,我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呢。肯定是好人有好报啊。”

  他抻了个懒腰,身上的侍卫服显得身姿愈发英挺:“可惜了,宫里哪儿来的地方再来一根啊,还得留着下次去集市换。”

  不远处,太后娘娘揉了揉眼睛,问一旁的袁嬷嬷:“我这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介贵妃不是病没了吗?方才我怎么看着有个长的特别像贵妃的侍卫?”

  袁嬷嬷说道:“一定是娘娘思念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也是福薄,怎得突然就得了急病没了。”

  “不对。”太后又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侍卫长得和介贵妃太过相似,又是皇上这边的侍卫,你看好像还和戴庸关系不错呢。能和戴庸说上话的,定然不是寻常侍卫。”

  “娘娘您的意思是?”袁嬷嬷小心问道。

  太后理了理衣领,挺直背脊,正色说道:“不行,我得去和姝姝说说,这男的最容易在女人怀孕的时候朝三暮四。”

  袁嬷嬷在旁提醒道:“太后娘娘,皇上后宫多些才能为开枝散叶,免得落了血脉啊。”

  “哦,对对对,我儿子是皇上啊。”太后猛然反应过来,“最近话本子看的太多,可是你看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要硬塞进来呢?哀家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儿给儿子纳妾的娘了!”

  袁嬷嬷微笑,心里想着:太后娘娘您现在是马上有皇孙万事足了,之前您没皇孙的时候,还不是整天想着给皇上充盈后宫?柳美人怎么进来的?赵美人怎么进来的?刘昭仪怎么进来的?还不都是您一意孤行?

第143章 【番外二】【秘葵番外·一】

  长安的夜其实很黑,与白日的璀璨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人心是悸动的,好似阴影当中暗蹑的细小走兽,窸窸窣窣的发出恼人的声响。

  这是一个瓷器所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与主人一样,秘葵是大唐万丈光芒中的一部分,主人是满是传奇惊才绝艳的女相,而她则是“夺得千峰翠色来”的精妙瓷器。

  那年她刚被造出来,惴惴不安的面对工匠的审视,带着对世间的懵懂渴望,一如个初生的婴孩。

  她冲着人笑,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笑,只是单纯的本能,或许是讨好,想要去一个好地方,亦或者只是求个妥善的照顾。

  然而却没人听得到她的声音,没人看得见她的笑颜。

  在他们眼前,这只是一个瓷器。或许它模样很美,但也只不过是诸多物件当中的一个。

  不能言语的东西,或者说不能和人类沟通的东西,总是显得没那么有趣。

  它们可能是春日娇美的花瓣,也可能是夏日奔腾的流水,又可能是秋日悲鸣的蛐蛐,亦可能是冬日天降的纷纷落雪。

  它们只能为这世界增添色彩,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再论起来却又显得又有些无足轻重。

  不出意料的,她被夸赞了,因为色泽,因为造型,她被寥寥无几却又极其高贵的人欣赏端详,然后归于平静,被安置在库房当中。

  也就是在那里,她从同样被安置的瓷器处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他们”,也就是所谓的人是什么,所谓的世界是什么。

  所谓的世界如此逼仄阴暗,压得她透不过气。

  那时候瓷器们也说她好看,美丽的颜色是之前都未曾有过的,单薄的瓷盏像朵含羞待放的花儿,正是最美的时节。

  可美又能如何?好看又能如何?

  她想听听别的。

  甚至是最美的瓷器,最后也难逃被放在府库里的下场啊。

  被遗忘、被搁置、直到最后颜色褪去,就在这小小的角落里,看着时不时出现的蜘蛛都过了一茬又一茶。

  对于瓷器来说,宁可在被使用的时候被摔碎,也不想在寂静中数不清时光。

  倘若只能这样,那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想法,会说什么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那时候想,就像将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类一样,他们不明白瓷器,而自己也看不懂人类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看不懂他们想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想。

  或许听不到的东西,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罢。无视这样可能的生命,会让自己过得更轻松一些。

  此时的她还懵懂,尚不知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无能为力有多么捶胸顿足。

  之后不久,她被从库房里带了出来,而在这里之前,她已经学过很多。

  瓷器们的教导方式一如远古的部落传承,将所有有用的信息整合,再口口相传。

  她被赏赐给了一名复姓上官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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