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196(2 / 2)

  子弹是最后的挽留,雁放给了他自由。

  兰卿满目张皇,他听到雁放说:“看你穿过婚纱,也算没有遗憾了。”

  戒指的绒盒在内袋里,把心脏也硌碎了。兰卿要去找回自己,他的爱换不来一句挽留,这可泣的、痛苦的爱情。

  雁放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汹涌的爱都埋藏在这一眼中。他收了枪,翻身跳下船,没再多留下一丝的留恋。“老靳,走!”

  天快要黑了,海上的风骤然烈起来,快艇劈开巨浪,朝着岸边驶去。

  兰卿站在那儿,海风掀起他的长发,他突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眼眶热的出奇,好像被天际最后一抹火烧云灼了一般,随之而来是奇异的热意,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了。

  是雨吗?兰卿想,新港也下雨了?

  他伸出手触摸那片濡湿,指尖是咸涩的、滚烫的、陌生的……一滴泪。

  三年后,南京。

  雁放今年来得晚了,跟康佳的续约合同定在昨天,应酬完喝多了酒,他在酒店断片到飞机起飞前。衣服还是坐进车里换的,助理提前一天到达南京,去欣哥那包了花,赶到机场接他。

  路上难得堵车,身边放着那两束花,一束兰草与白菊、一束释迦栀子,栀子吸饱了水,还未醒盹过来。雁放按了按眉心,转过头看向窗外。

  兰卿离开一个多月后,雁放去伦敦找了温斯特先生。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伦敦晚了八小时的时差,温斯特取出那幅收藏画给他。

  一幅水墨,笔触劲道,画着一只大雁放逐天际、展翅翱翔,画幅的左下角有一块峭壁,悬崖边生长出一株散漫的兰花,似乎在仰望着大雁的自由。

  雁放的手指触及那株兰花,眉头一挑,他把黏合的边角撕开,发现里边藏了一张纸条,写着兰卿早早替父母买下合葬的墓园地址。

  温斯特随他一同回国,他们替兰卿安葬了他的父母。多年过去,这个和蔼的小老头捧着叶阮的骨灰盒,哭得像是要昏迷过去。

  从那之后,雁放每年都代替兰卿来扫墓,他以个人的名义为他们建了一座纪念堂,把兰卿保存的遗物都摆放了进去,包括交给他保管的那只玳瑁簪。纪念堂设有一间侧室,放着兰卿留在雁家的东西,以及辛巴玩偶。

  雁放其实很想把自己也放进去,他不过也是这些之中被抛弃的一件。

  墓园到了,助理着急忙慌下了车,雁放摆摆手说不用跟着。今年是第三年,他已经熟门熟路。抱着花迈上层层石阶,浸骨的寒风将大衣衣摆往后掀去。

  他时常翻到通讯录,备注着“叶阮”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两个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走了、一个疯了;他也突发奇想过,重刷《魂断蓝桥》,最终还是没能看到结局,将剧情停留在新婚前夜,悲剧还没有到来的时刻。

  兰卿永远活在他的回忆里,轻飘飘的“忘记”中间能掩盖掉多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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