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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氏点点头,“不错。我们沈家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最清楚。别看我那大邹嫂嫂和哥哥情深义重,大邹嫂嫂又对当今太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可这些情谊,这么多年过去,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小沈氏眼往窗外,似在回忆往事,“光是时间流逝,并不会消磨沈家对大邹嫂嫂的深情厚谊,可恨的是这些年来,邹家不断招惹是非,每次铸下大错,都要沈家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连在宫里皇姐他们也经常受连累吃瓜落儿。我那爱名声如生命的侄儿也明白,邹家在民间给他们母子招惹了多少骂名,因此一日日地越发不待见邹家人。”因房内只有郑大夫人与小沈氏妯娌二人,因此小沈氏也不再避讳,大胆地称当今圣上为“侄儿”。

小沈氏叹了口气,“大邹嫂嫂终究是为了我们沈家,误了他们邹家,当年大邹嫂嫂在世时,尚能严加管束娘家人,让她们不至于太过荒唐。邹家是可恨,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这些年来,故意纵着邹家惹事,想消磨沈家对邹家的人,同样可恨!”小沈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郑大夫人似乎听出了小沈氏话里的弦外之音,动动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小沈氏突然话锋一转,“现在开封府要彻查邹家杀人案,必定要查到当年包庇邹家的刘正杰。刘正杰认罪伏法是迟早的事,但沈家、太后和当今圣上的名声也必会受邹广和刘正杰的牵连、”

听到这里,郑大夫人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牵扯,“即使刘正杰在公堂上坚称包庇邹广是其一人所为,没有任何人指使,天下百姓也会坚持认为是邹家、太后乃至当今圣上曾经出面施压包庇邹广。若不妥善处理,定会影响新帝在民间的声望,而当今圣上又是个及其爱重名声的人。”

郑大夫人又问道,“那你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才能保全新帝和沈家的名声呢?”,小沈氏今天胃口大开,想必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小沈氏嫣然一笑,又反问道,“大嫂,邹家与沈家以前是情深义重不假,沈家也的确出面帮邹家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但真正存了心思让邹家不停惹事的,真的是沈家吗?怎么在大邹嫂嫂在的时候,邹家子弟尚能守成,张家嫂嫂来了以后,邹家子弟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呢?”

郑大夫人已经明白了小沈氏的意思,倒吸一口凉气,道:“怕是你想多了吧,张家是张家,邹家是邹家,张家的女儿,如何能管束得了邹家的子弟。”

小沈氏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大嫂莫要以为我还是禹州来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毕竟混迹京城这么多年,我有眼睛会看,我有耳朵会听,有脑子会想。”

“其实这些年来,我哥哥早就想过,邹家子弟如此胆大妄为,多半是仗着小邹嫂嫂的势,因此提了不少次出妾的事。可张家嫂嫂总是不肯。”

“邹家子弟每每闯祸,我哥哥早就想坐视不理,让他们多吃些苦头,好改了性子,但张家嫂嫂总是力劝我哥哥相助,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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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无人生还(知否x包青天)三 当年债 74 小沈氏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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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听出小沈氏弦外之音字字句句都指向张桂芬,郑大夫人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弟妹,不是我多心疑你,你一直针对你张家嫂嫂,是真的得了她故意包庇纵容的证据,还是存了私心?”

听郑大夫人出言维护张桂芬,小沈氏倒也不跟郑大夫人客气,笑盈盈地回击,“嫂子,你口口声声维护张家嫂嫂,是不是也存了私心?”

小沈氏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是来自禹州,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家碧玉,张家嫂嫂是世代勋贵,公门王府出身的大家闺秀,郑家真正中意的二夫人,从来不是我。在先帝进京平乱之前,郑家早就有意与张家结亲,而从中说合的媒人,正是你——我的好嫂子,若不是我命好,恐怕几辈子也攀不上郑家这棵高枝!”

“一派胡言!”郑大夫人连忙否认,“原来你现在还对她有心结。我承认,当年我的确十分喜欢桂芬,如果能选,我宁可选她当妯娌。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早已嫁入郑家多年,她也当了你的新嫂嫂,生育不少儿女,木已成舟,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们都已放下往事,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下?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这些年来郑家对你如何,我这个做嫂嫂的对你如何,你都看不到吗?”

小沈氏听完郑大夫人的质问,却冷冷答道:“我和她的恩怨,早已和郑家无关,嫂子不必把郑家也攀扯进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新帝登基不久,正是立威之时,不能让邹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糟烂事坏了新帝和太后名声。可如果把包庇邹家的责任都推到张家头上,那所有的骂声都会指向张家,唯有如此,才能保全新帝和太后的清名。”

小沈氏盯着郑大夫人,目光灼灼,“我终究是郑家的媳妇,和大嫂是一家人,倘若新帝承了我这个情,日后对郑家、对大嫂也有好处。大嫂可要想清楚了。”

郑大夫人听完小沈氏的话,也不得不暗自赞叹小沈氏这步棋下得漂亮,一下子就把太后和国舅包庇邹家违法犯罪的恶性案件变成了妻妾之间的内宅争斗,而普天之下,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对高门内宅□□子里那点儿事儿最感兴趣,而且无论产生任何伤害,只要扯上后宅的女人,大部分人都会把责任推给后宅的妻妾,而把藏在背后的男人摘得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把张氏推出去承受骂名,而新帝、太后和沈家都可以从这场舆论风暴中解脱出来。小沈氏也可以顺势卖新帝一个人情,让新帝记得这个姨妈的好。

郑大夫人抬眼正视小沈氏,她的头上长出了几丝白发,她的眼角也生出了细纹,原来自己一向视作孩子的小沈氏也逐渐在老去,但她也一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成长,不知何时,她也变得工于心计,她变得精于算计,竟然能筹谋至此。恍惚间,郑大夫人几乎觉得,快要不认识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妹了。

但郑大夫人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对桂芬,继续劝道:“弟妹,我懂你的意思,可郑家以军功立家,家风世代清正,断不可为一己之私,行损人利己之事,你说包庇邹家是张家的意思,目的是消磨沈家对邹家的感情,可你有证据吗?你和张家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让张家为没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她不肯让你哥哥出妾小邹氏,兴许是她心软良善,她一直力劝你哥哥相助邹家,兴许是怕沾了嫉妒原配夫人的恶名。”

小沈氏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幽幽地说道,“她是不是故意,又有什么重要,朝堂之上,哪次不是出事以后,推一个最没权没势的出去背锅,好保全后面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嫂子在京城数十年,历经了多少官员起落沉浮,这样的事,看过的还少吗?此事涉及皇家、沈家、张家三家,不把张家推出去,难道要把皇家和沈家推出去?”

郑大夫人沉默不语,小沈氏又继续说道:“何止朝堂是这样,后宅内外,朝上朝下,皆是如此,盛家害死羊毫,最后推出来一个海朝云,袁家害了两条人命,最后差点背锅的是盛华兰,邹家舅爷害张氏难产,但被褫夺诰命又被掌嘴的却是小邹嫂嫂。世道就是如此,从来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说完,又似乎自嘲似的说道“弟妹听闻,活在野外的禽兽,若是生了雏儿,为了活命,做母亲的,也会吃掉最弱小的雏儿。朝堂之争,后宅之斗,人间的斗法,与野外的禽兽又有何异呢?嫂子与其担心张家,不如多操心操心我们郑家,永远不要沦为最弱的那只雏儿。”

“休得胡言乱语!”听小沈氏说的话越来越大逆不道,郑大夫人连忙喝止小沈氏,并及时换了一个话题,“听弟妹的意思,想是已经有了十成十办成这件事的把握。”

小沈氏把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觉得畅快无比,“本来是没有的,可是现在有了,我已经叮嘱刘夫人应该怎么做了。一边是张家,一边是新帝和太后,刘正杰知道应该怎么选。”

从大邹氏房里出来,已是月上柳梢之时,圆月如盘,月色如水,花月相伴,小邹氏也不免沉迷于月下美景,于是命人去小厨房烫了一壶热酒,对月自斟自饮起来,今晚小沈氏着实痛快,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痛快淋漓地与郑大夫人针锋相对,因此不免多饮了几杯。

小沈氏的丫鬟唯恐小沈氏多饮伤身,忍不住规劝小沈氏不要再喝了。

小沈氏却借着酒劲,对丫鬟絮絮叨叨说起话来,“这么多年来,我生育艰难,如今膝下只有一女,而那张桂芬呢,分明认识妇科圣手,却从未出手相帮,她既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对她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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