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沈20（2 / 2）

“平安扣啊，年轻人戴这个不多了。”</p>

老沈盯着我的领口看见那枚平安扣，玉白色的平安扣上点缀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石，分外妖娆。</p>

“戴着玩儿的。”</p>

我把它放进衣领里。</p>

“你这个……戴的不对，这是男生戴的，你应该戴小孔儿的，那才是女生戴的。”</p>

老沈灌着酒，望着我，眯着眼睛。</p>

“中国人做事讲究圆滑通融，这个平安扣就很有意思了。你看它外圆内也圆，像中国人处世之道，就四个字：中庸之道。君子如玉，温润而泽，君子如水，利物不净。小丫头，你懂了不？”</p>

我摇摇头，笑着。</p>

“领导您吃好，喝好，我去埋单。”</p>

我抢着买了单，付钱的那一刹那，泪水滂沱。</p>

这尘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p>

吃完饭，老沈又点了支烟。</p>

我和他并排走出诗仙巷，老沈吞云吐雾，眼睛眯成一条细缝。</p>

“那个，小丫头，有个事要跟你讲一下。明天那个活动你就不要去了，让阿柔去吧！”</p>

“为什么？”</p>

我仰头看着他，那人身上散发着中年男人特有的老油条气息。</p>

“哎，好兄弟，阿柔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那样的身材，哪有男人敢要？你不一样，你还年轻，长得还不赖，以后有的是时机。她呢，要抓紧时间多捞点钱嘛，女人嘛，就那么几年时间。”</p>

老沈把手伸过来，搭在我肩膀上。</p>

“我刚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撒！”</p>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p>

我鄙夷地不屑地笑着。</p>

不就是一个活动嘛，老子稀罕？</p>

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坦，因为明天的活动是市文化部搞的大型活动，有不少文化界的大佬都要来，我这样一介资深文艺女青年，咋样甘心不去？</p>

我俩个搭着肩膀走过繁华的古城道，老沈突然停下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p>

“我也不能亏待你，你去看画展吧！我朋友是美院的，他给了我两张请柬，找个人陪你去逛逛，我猜你一定喜欢！”</p>

老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设计精美的请柬！请柬上墨青色的字一下子把我击晕了：青萝湾的……雪。</p>

青萝湾，那是外婆家的青萝湾啊！</p>

飞檐翘角，青瓦白墙的司马第，小桥流水，灿烂如烟霞的桃花林，澄碧如镜，悠悠远去的青萝湾，高远深邃，云蒸雾绕的青萝山……</p>

青萝湾。青萝湾。青萝湾。</p>

我几乎要摔倒了，扶着老沈，才勉力站在雪白的阳光下。</p>

我的泪水轰然碎裂，砸在那条两千年的古道之上，璀璨而忧伤。</p>

“咋滴啦？”</p>

老沈一眼望见我的失态，忙一把扶住我。</p>

我摇摇头，松开老沈，慢慢地走在古老而新潮的长街上。头顶红旗飘飘，身侧绿树成荫。手里捏着那两张古朴的请柬，一个人默默踟蹰在洪大的人流中。</p>

浑身冰冷，手脚软绵，心里如窝了一捧雪。</p>

请柬上陈尘的名字，如利剑出鞘，把我割得鲜血淋漓。</p>

陈尘，他已经死了。</p>

一年前，他就死了。</p>

晚上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请柬发着呆。手机响了，陌生人的电话。</p>

“喂，你好。”</p>

一个女人的声音。</p>

“万宁，是我啊！韩萌萌啊！”</p>

“哦，萌萌啊，你好。”</p>

我客客气气的。</p>

“你好点了吗？上次在医院碰到你，太忙了，都没好好跟你聊聊。”</p>

“理解理解，大家都忙，大美女亲自给我打电话，有何赐教？</p>

韩萌萌呵呵笑起来。</p>

“是这样的，我听说，周六美院有个展览，可是一票难求，我朋友想去看看，你不是在报社上班吗？他们有没有请你们媒体？你能不能帮我弄两张票？”</p>

“我问问吧，我尽力而为，晚点给你答复。”</p>

我挂掉韩萌萌的电话，颤巍巍地找到通讯录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