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能走的只有向前236（2 / 2）

她伸出手有些茫然地擦着脸颊，可谁知这珠子像是断了线般，一颗一颗地从脸颊滑落。</p>

周围的声音顿住。</p>

原先祝福的话语再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苍母关切的话语：“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她上前将苍舒抱在怀中，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还是听见这些话哭了？”</p>

她笑道：“我们舒舒总是这么善良，会因为别人的祝福而高兴的落泪。”</p>

苍父在一旁笑着道：“行了，饭都吃好了，出去看烟火吧！”</p>

他说着率先起身，大步走向屋外仰头看着目前还算平静的天空。苍母用手指擦过苍舒的脸颊，见她一脸平静，停止哭泣后，这才跟着苍父出去。</p>

他们二人站在门口，相互依偎着，如同画中那些神仙眷侣，美好异常。</p>

苍父笑着道：“今日是团圆之夜，天上的烟火如此少，我想大概是都还在饭桌上没下来。”</p>

“我们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这烟火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同他们一起放。”</p>

他揽上苍母的肩膀，扭头对着身后的二人说：“热热闹闹的，瞧着多喜庆。”</p>

苍舒站在身后看着二人，在被墨席卷的黑夜下，身边有人站上来。</p>

她的脑子里回忆过许多事情。</p>

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她从山上走下，第一次看见这二人时的不知所措；她不可避免的想起在这儿吃过的每一餐饭；她不可避免的想起每一句关心。</p>

剑柄上的平安符被月亮踱上银光。</p>

深紫色的天空绽放璀璨的烟火。</p>

苍母躲在苍父的怀中，宛如小女孩般转头向身后的苍舒分享：“舒舒，快看天上——”</p>

她的手还指着遥遥的苍天，可话语已然被迫停止。</p>

“噌——”</p>

苍母低头迷茫无助地看向贯穿她心脏的剑身。身边的苍父也发觉不对，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只来得及装下那抹冰冷无情的剑，彻骨的疼痛便已经蔓延了他的全身。</p>

本吸纳光亮的瞳孔逐渐变得黯淡，却在最后光明泯灭之时也未曾有过恨。</p>

他们只有不解。</p>

他们不解苍舒反常的态度，不解她为何如此做，不解明明杀了他们，她为何还是哭。</p>

这让他们怎么去恨呢？他们根本恨不起来啊…在看见她忽然掉落的泪水时，那些质问便已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p>

她有她的缘由，也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p>

苍父的眼角溢出泪水，而这滴泪水混杂着鲜血顺着面部缓慢流淌。再然后，带着茧子的手触碰至她的面容，将其的泪水缓缓擦去。</p>

他说：“别哭。”</p>

手落了。</p>

呼吸停滞了。</p>

大片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p>

远处的烟火绽放在天际，万家灯火的欢笑声在此刻彻底具象。</p>

“……”</p>

这是一个团圆之夜，是万家举杯共赏烟火之时。</p>

而她就像小时候一般，仰头看着这一切。</p>

亦如那日那般羡慕。</p>

苍舒从前并未想过，如果人生反转，她从小有父母，生活会有哪里不一样。可直到此次入幻境，她才开始思考她的人生。</p>

会很不一样，她不用在寒冷的夜晚东躲西藏，不用去羡慕别人。她会有一个生辰，会同家人在新年之夜看烟火。</p>

可人世讲究因果，她有她的使命——她曾用双耳聆听世间最震耳欲聋的声音，女子百般隐忍，诉说世间不公；她曾见过人群的参差，见识过天才陨落的命运。</p>

她见过很多很多，走过很多很多，但也无力改变很多。</p>

她只能看着这些在她身边流逝，而她抓不住这些，只因一切都由二字产生无数，那就是——</p>

‘命运’。</p>

她听信命运、但绝不服从命运。</p>

所以，她固执地想要走穿属于她的道路，即便路上荆棘丛生，危险不断；即便她浑身上下满是鲜血，早已苟延残喘。</p>

她依旧不会服输。</p>

命运说它势不可挡。</p>

而我的回答，则是向前。</p>

周围的一切轰然破碎，原本团圆的景象逐渐离她远去。苍舒站起身，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滑落，地上的尸体化成粉末，有人踱步站在她身旁，伸手将递给了她一个荷包。</p>

——是玉兰花的样式。</p>

苍舒抬眸望他，最后将其握在手心，牢牢地握住。她的眼睛很红，身上沾染着鲜血：“你偷看了我的记忆。”</p>

“对。”</p>

男人点头，解释道：“你是无情道，我原本肤浅的想对你使用美男计，但我发现这个对你不管用。”</p>

“所以我偷看了你的记忆，给你塑造了一个独属于你的幻境。”男人转头看她，指着她手心的荷包认真道：“不过这个，是我自己花了时间绣的。”</p>

他一字一句强调：“而且还是我受了好几次伤，给你绣的。”</p>

“多谢。”苍舒低头看着荷包沉默，忽地又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镜冥。”</p>

他退后几步消失在白茫茫的雾中，声音环绕在这片空间：“苍舒，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如若你打算留在这儿，我可以只为你创造一个幻境。”</p>

“你渴求亲情，渴求归宿，我可以完全给你亲情、归宿。甚至，我可以让你永远活在美好之中，永远没有痛苦。”</p>

“不用了。”</p>

苍舒答道：“我早就说过属于我的观点。如若一样东西终究不属于我，我不会要。”</p>

“就像你给我制造的幻境。”</p>

“即便我有多舍不得，但这并不属于我。”</p>

在痛苦中享受着美好，无异于慢慢凌迟。</p>

苍舒闭上眼，心脏带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她咬破唇，鲜血浸满唇瓣。</p>

她说：“我有自己的路要走。”</p>

男人的声音有些遗憾：“那就很可惜了。毕竟我很喜欢你。”</p>

“不过看法总有改变的时候。期待下次见面时，你的答案会让我感到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