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16（1 / 1）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一场恶战下来，几个年轻人已成至交，正所谓过命的交情，他们也算名副其实。裴矩和东王爷萧穆自青州裴家变故后南下，欲往四象宗师扶风陆家查探那江湖传言和召德太子之事，路过襄阳，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裴萱，喜不自禁。裴萱得见自己的爹爹，自然十分开怀。镇北大将军家的两位少爷，原是要到扶风陆家去给外公贺寿，想不到在这里偶遇父亲故人之子东王萧穆，其实他二人镇北王府的身份，原也该护卫东王殿下，更不要说打小父亲就叮嘱他们，一定要忠于故人和东王府。顾简兮一改之前的倒霉样，觉得自己这趟出来真是赚大了，殷老头念念叨叨的人物终于见了个遍，果然他们个个不俗，见之令人赏心悦目。此外，谢璟的北斗七星阵令她大开眼界，竟可以在劣势中扭转乾坤，她突然觉得往日没有跟着殷老头好好学学问，真是不应该，因此发誓以后回去定要好好练功，好好听殷老头的话。想到回家以后可以把这几个人的消息告诉殷老头，又好不得意起来。
顾赫扬却在顾简兮房中，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顾简兮，确认她身上完好无损一个伤口都没有，终于舒了一口气。想想又气不过，在顾简兮头上敲了个大爆栗，问她：“这又是哪一出？穿着我的衣服出来招摇撞骗，传遍襄阳的那绝世美女卖艺卖曲的，是不是你？”
“嚯，人家哪有卖曲？这不是为了救裴萱连盘缠都丢了嘛，你还说我，人家吃的没有住的没有，都可怜死了。”
“那为何又是这副打扮？”
“哥哥，我要是换回女装，这路上遇到的贼人，可要成倍成倍的多了。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强抢民女的，有多少奸淫掳掠的，有多少……”顾简兮还没说完，又被顾赫扬敲了个大爆栗，打断她道：“姑娘家开口闭口奸淫掳掠。”
顾简兮吐了吐舌头，决定不给“顾婆妈”啰哩啰嗦的机会，叉起腰反问道：“顾赫扬，你怎么来的襄阳？爹和娘亲知道吗？”
顾赫扬语塞，正要说出还不是为了找她顾简兮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顾简兮却抢先开口：“哦，哦，顾赫扬，你这是逮着我离家出走的机会，跟爹娘说来找我，然后自己也跑出来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想来教训我……”说完又扑到顾赫扬身上挠起他来。顾赫扬最怕顾大小姐来这一招，立时败下阵来，二人在房间里闹作一团。
这打闹声被隔壁的谢璟和谢琛听了去，他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点尴尬，好像他们不是亲兄弟似的，至少隔壁那对兄弟听起来就诡异得很，怎么别人家的兄弟好成那个样子。
就这样修整了半日。这一行人都是少年心性，既然机缘巧合在襄阳相聚，“不踏苏岭石，虚作襄阳行”，就约定第二天共登襄阳名胜苏岭山，即号为“庞公隐”的鹿门山。
第二天风和日丽。顾简兮连日以来难得如此轻快，加之昨夜休息得好，整张小脸白里透红，神采奕奕。她仍着男装，说行走江湖还是男装方便，似乎没有要公布自己女儿身的打算。顾赫扬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一行人中青年才俊就有三个，东王萧穆、将军府两位公子谢璟和谢琛，哪一个都是人中之龙，他自己的妹妹嘛，虽然对他耍起赖来那是十分可恨，但是对别的男子来说，是娇娇滴滴十分可爱，何况又长了一张好脸……所以这位护妹狂魔压根就不打算公布顾简兮的女儿身，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倒出奇的一致。
一行人从山底出发，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徐徐而上。山中云遮雾绕，狮子山秀，香炉山幽，霸王山雄，鹿门山峭，女娲山旷。抬眼望去，鹿门山与岘山中间一江汉水，一派“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开阔景象。
裴矩给大家在山顶找了一块突出山壁的大石，就着大石的平面，把从如云客栈携来的酒食置了一桌子。大家就石而坐，好不热闹。
萧穆虽是东王爷，但此中都是江湖儿女，也就不拘礼仪那些小节。何况一起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如云客栈七雄战二魔”的江湖传言，这几日正纷纷扬扬像一张网一样发射南北各地，都不知会传出几个版本。萧穆自小孤苦，从没像昨日那样和众人一道合力对敌，心中自是十分感激和畅快。但他毕竟长于宫中，若是喜怒都行于色，那他就是九条命都不够用的，于是脸上仍是那万年不变的表情。
这时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昨日奏琴的那位顾公子。这位小公子可称绝色，一双眼睛尤其出彩，他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清澈天真，叫你对他说的话总无法拒绝，但他不看人的时候，又奇异的冷淡，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无关似的。小巧而精致的鼻梁，嘴唇自带妆容——等等，妆容？萧穆不禁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对男人来说，那张脸太娇了！身材瘦弱，只够到他的肩膀，再去看他的哥哥顾赫扬，顾赫扬剑眉星目，气质超群，身量也十分突出。这样的哥哥，有个身材瘦弱娇小的兄弟，似乎不太可能。萧穆又去看顾简的脖子，随后视线移到他的胸口，马上移开了，心中禁不住惊涛骇浪地狂喜起来——她是个姑娘！没有喉结，仔细看根本不是男人的胸部。萧穆只觉得平生畅快事又多了大大的一件，老天好像在这件事上待他不薄似的。
“昨日顾兄弹的《暮冬》真是冠绝天下，敢问顾兄琴艺师承哪位名家呢？”萧穆假装不经意问道。
“不敢当不敢当，哪里就冠绝天下了？家师天天责骂顾简是个不孝徒儿，辱没了他的名声，恩师的姓名不敢辱没，不敢辱没。”顾简兮笑眯眯地回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殷老头天天想你想得要命呢，但他又说他隐居十五年也是为了你萧穆的安全，所以哪能就随便说出来啊。
萧穆听她打马虎眼，也不介意，见她说话没个正形，倒觉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