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牛弹琴6（1 / 2）

周围已经聚了几个热心的路人，他们向李秀满伸手，喊着让她拉着他们的手上去。</p>

李秀满这会儿却是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p>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动不了。</p>

“秀满！”李国福的声音响了起来，李秀满看到父亲拨开人群，奔了过来。</p>

在看到父亲的时刻，李秀满的眼泪才流了下来。</p>

还在嚎啕大哭的李秀间见到了父亲，大喊了一声“爸爸”，便挣扎起来要往坑上爬。</p>

“秀满！秀间！”李国福慌忙从坑上滑了下去。</p>

将近两米的深坑，两旁都是石头和冻土，下去倒是容易。他焦急地奔到李秀满的身边，怒气冲冲地数落：“怎么在地上坐着不起来了？让你妹自己去厂里找我？”</p>

“爸，我骨头好像断了。”李秀满说着，艰难地低下了头。</p>

已经变短了的棉袄袖子下，是已经变成了“z”字型的手臂。</p>

这是李秀满记事以来，最疼的一次，所以才让他最难忘。</p>

母亲刘玉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责备大姐李秀城明知道今天换粮，还跑出去玩。</p>

李秀城却根本不屑一顾，还将李秀满数落了一通。</p>

“你能不能长点心？你才多大？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就往外跑？”</p>

“你当你是老妈子，小小的孩子也学着大人去看孩子，领着到处跑？”</p>

“李秀满，你不要被爸妈影响了！多想想你自己！”</p>

李秀满理解不了李秀城为什么大姐会说这样的话，爸妈都上班，当姐姐的照顾弟弟妹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p>

李秀满理解不了李秀城，正如李秀城理解不了李秀满一样。</p>

她常说李秀满太过听话，从来不知道为自己争取。</p>

“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这辈子就毁了！”李秀城常常痛心疾首地对自己的妹妹说。</p>

这次，也也说了同样的话。</p>

“我要是去下乡，这辈子就毁了！”</p>

“咋能毁了呢？”正在择菜的李秀满诧异，“知识青年下乡是国家号召的，为的就不是增长见识，不让我们忘本吗？”</p>

李秀城抬起英气逼人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妹妹。</p>

虽然是一母同胞，李秀城和李秀满的眉眼也十分相似。但跟眉眼凌厉的李秀城相比，李秀满更多了几分温和之气。</p>

她的脸更圆些，棱角柔和，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眼睛也大而圆。在李秀城的眼睛里，自己的这个妹妹简直就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不论她说什么，李秀满都听不懂。</p>

“不忘本的方法有很多，不光是下乡这一条路。要是所有的知识青年都下乡了，谁来为祖国和社会建设发展做贡献？”</p>

“知识不光在泥土里，也在学校！总有人要当老师，当司机，当售票员，当科学家，当医生！”</p>

“再说，家里两个男孩，凭什么女孩子也要下乡吃苦？我的志向不在土里，在城里！”</p>

“可是……”李秀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秀城打断了。</p>

“可是什么可是？你没听二黑今天说的那些话吗？什么家里没个男孩不行，合着就是儿子啥都行呗？那他咋不在家做饭，爸前脚刚走，他就跑出去了？”李秀城生气地道，“干脏活累活，遇上耽误人生问题的时候，都让女儿来，儿子留着享受好事儿，是不是这个意思？”</p>

“大姐……”李秀满原本想说，二哥没有这个意思，但话到嘴边，似乎又说不出来。</p> 虽然她从来没有计较过，但懵懵懂懂地还是感觉到不快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