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里红妆12（1 / 2）

千里寒霜雪，潇潇诉人意。</p>

束发红妆缕，一步一消融。</p>

今日，天瑙城外无战事，城内却十里红妆，大纛齐竖。</p>

绣有沈、齐二字的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尽显威严霸气。</p>

这是镇北军与原京畿驻军首次聚首，他们亦是整个大襄的最强战力。</p>

何其幸也，盛装婚嫁本就是女子幼时期许，更引来四十三万士卒列队来贺。</p>

他们振臂高呼，其声震天动地，打乱了战鼓的节奏，使得白雪早融，更使得白茫之下又添上了一层雾气。</p>

雪已无法触地，雾气中注满着四十三万士卒的忠勇与热血。</p>

此刻，沈安若就走在他们正中，感受着高呼呐喊后的温度，温度暖如屏障，屏蔽着风雪，围聚着每一人的祝福。</p>

沈安若知道，她的每一步都是生母昔日的梦。</p>

她的生母曾无数次幻想着能见到镇北军，甚至能亲上战场，与敌寇来上一场厮杀。</p>

如今，娘亲的梦竟成了现实，只是由她这个女儿代劳感受，这感受却也更加深刻。</p>

茫茫大雪不知何故，来得过早，亦在尽情挥洒。</p>

纷纷落下的样子，比细雨要繁盛，比云烟要壮美。</p>

那应是娘亲在庆贺，将身体化为片片雪花，细细感触着唯属于沈安若的红妆盛景。</p>

如此，也已足够。</p>

即便，沈安若婚后，就会香消玉殒，她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p>

能完成娘亲遗愿，岂不也算是无怨无悔，经历了一场痛快。</p>

然，她嫁的毕竟是齐麟，齐麟真的会让她无路生还吗？</p>

“千家烛火绘城畔，赛过星河暖暖灿。关外壮士相偎傍，炯眸挽手筑屏山。”</p>

“从军数载斗志昂，万里冰封思儿娘。日月轮转盼归期，化念成力镇北疆。”</p>

齐麟舞动“凌霄铁枪”在腿臂间游走，蜿蜒乘长龙，倏忽变万状。</p>

他突得跃身直上，侧立在点将台上，枪头直指红毯之上的沈安若。</p>

顿时，众将士齐声高呼：“恭迎世子妃，恭迎世子妃，恭迎世子妃。”</p>

三声落，四十三万士卒跪身拜礼，以示臣服。</p>

这时，同样立身于点将台上的沈天挐也缓缓展开了臂膀。</p>

他的笑，汇聚着万般慈爱，更带着千般酸楚。</p>

沈安若已加快了脚步，纵使前方一片荆棘，她也要投入父亲的怀抱。</p>

或许，这已是最后一次，至此之后，父亲的怀抱将不再对她敞开，能拥抱她的也唯有齐麟。</p>

她在奔跑，她在哭泣，无法自持的身体直撞向沈天挐，沈天挐猛地后仰，随之交叉双臂，连连灿笑。</p>

沈天挐大概也知，已不能再去拥抱女儿，所以，他有意拉长了笑声，直到红眸流泪。</p>

他悄然侧脸，在肩头抹去了泪珠，待他正脸，又绽出微笑。</p>

“世子，从今以后，我可将若儿交给你了。”</p>

齐麟躬身，迎出右臂。</p>

沈天挐缓缓挪动着沈安若的左手，微微顿停，又干脆落下。</p>

齐麟握上沈安若的手，骤然上举，“吾妃即吾，以三十八万镇北军为聘，从此，愿与吾妃携手共白头！”</p>

三十八万镇北军仰臂齐拜，“唯世子妃之令，唯命是从。”</p>

一旁的沈天挐顿时怔眸，他又何曾想到，齐麟竟会将三十八万镇北军的统帅权交给自己女儿…</p>

——他的女儿既不懂军务，又毫无带兵经验，更不知何为兵法谋略，岂能担下如此重任？</p>

“世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在捏着嗓子讲话，“若儿，又怎能带好镇北军呢？”</p>

齐麟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沈天挐，突得挑起竖在身侧的“凌霄铁枪”，“将士们！“凌霄铁枪”乃是镇北军的魂，更曾随我爹娘历经过无数大小战役。今日，吾将“凌霄铁枪”赐予世子妃，至此，枪在，镇北军则在！枪断，镇北军则亡！”</p>

“属下愿尽心竭力效忠世子妃！枪在人在！枪断人亡！”</p>

假如，沈天挐方才只是对齐麟的决定感到诧异，那他现在已然傻脸。</p>

他不知齐麟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居然这般信任自己的女儿，甚至将自身全部筹码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p>

“你小子，怕是疯了！”这次，他没在遮遮掩掩，“你这是在害若儿！”</p>

齐麟淡淡一笑，“纵使我在害她，你又能如何？比起你，我更愿信安若。”</p>

“你…”沈天挐已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真是普天之下第一胆大妄为之人！做事根本就不讲道理！”</p>

“道理？”齐麟，讥笑道：“道理皆由人定，你我也是人，又怎能甘于他人道理之下？”</p>

“你…”沈天挐甩袖侧身，似没了脾气，“狂妄之徒！”</p>

齐麟没有理会，反倒面向沈安若道：“我本该将“凌霄赋”一同传你，可你的“凌霄枪法”虽杂乱，却也早已掺杂了自身感悟。若，再传你“凌霄赋”，恐你会束手束脚，难有突破，所以，你可愿亲上战场磨练，创出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凌霄枪法”？”</p>

沈安若眨了眨眼，犹如被一团雾水笼罩，丝毫不知齐麟何意。</p>

——成婚当天，自己的夫君就让自己亲上战场，这是嫁给了什么人啊…</p>

——她知道齐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却不想还是一个如此狠绝之人…</p>

她淡淡一语，“夫君…当真要我上战场？夫君所说的“凌霄赋”又是什么？”</p>

齐麟缓缓望向城外，缓慢道：““凌霄赋”便就是“凌霄枪诀”，其中汇集了“凌霄枪法”所有的要点和技巧，更有三式杀招…”</p>

没等齐麟说完，沈安若便急促道：“既然如此，何不传我？还说什么让我自创枪法的鬼话，你觉得我有那份天赋吗？”</p>

齐麟微微一笑，“正因你没那份天赋，我才怕你学了去。万一…你学后，我打不过你怎么办？”</p>

“你！”沈安若侧身跺脚，没好气道：“这才刚成婚，你就这般欺负我！”</p>

齐麟猛得一下搂住沈安若的腰身，附耳道：“这才哪到哪啊，我日后欺负你的时候，还多着呢…”</p> 说时迟，那时快，他丝毫不给沈安若反应的机会，竟带着沈安若着喜服跨在了台下的马背上，“镇北军听令，随我出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