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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塔定定地垂眸看着人。

很多时候,温塔其实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所谓情/爱的欲/望。

至少她目前到现在,都还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过这种特殊感觉。结婚到现在,她和萧厉之间的每一次亲密,基本也都是萧厉在占主导地位。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眸光向下,逐渐流连在他腹肌的位置。

萧厉突然觉得自己喉头一紧。

结婚这么久,他什么时候见过温塔这么主动的样子?

“宝贝?”他压着嗓子,喊了温塔一声。

温塔便俯身朝他吻了上去。

萧厉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大脑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的动作已经诚实到不得了。

他抱紧了温塔的腰肢,将她用力压向自己。

彼此抱着拥吻了好一会儿,萧厉才清醒了一点,拉开温塔又喊:“宝贝……”

他觉得温塔有些不对劲。

哪想温塔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萧厉,你行不行?”她语气带了些烦躁地问道。

萧厉终于不说话了。

他死死地掐着温塔的腰身,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说不行,那也实在太丢面子了。

狭窄的浴缸不是泳池。

但这晚随着月色翻涌而起的潮汐,却一点儿也不比浪花安静。

是夜,温塔做了个梦。

是关于她的爸爸妈妈的。

关于温塔爸妈的故事,还得从温塔小的时候说起。

温塔的爸妈是在她六岁那年离的婚。

年少的记忆,叫温塔对于自己父亲的印象,其实很模糊。

按照温祝华女士所说,她和她的爸爸,当时应该是和平分的手。

至于理由嘛,很简单。

她的爸爸想要去美国追求他的建筑师梦想,而她要留在国内,专心温家的产业。

两个人因为理念不同,所以最终没能走到最后。

但是在温塔有限的记忆里,爸爸妈妈离婚的这件事情,却并不像温祝华女士说的那样和平。

至少,他们不是什么争吵都没有的离婚。

温塔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爸爸还是很疼自己的。

他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寻常的父亲一样,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回家辅导她的作业,然后周末的时候还会带她去逛动物园,去玩任何孩子都会喜欢的游乐场;就连他最不喜欢别人靠近的工作室,他也会把她抱进去,叫她坐在他的膝头,耐心地告诉她这个是最新一届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获得者,告诉她这个是上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

即便那时候温塔根本连普利兹克奖是什么也不知道,根本连建筑设计师是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但她还是会仰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听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科普各种各样建筑行业的知识。

那时候的温塔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女孩。

爸爸的存在对她的人生进行了第一次的艺术启蒙,而妈妈的财力,则是叫她可以尽情地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学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这种美好的记忆只持续了不到两年,在温塔六岁的这一年,便戛然而止。

温塔六岁这一年,马上就要幼儿园毕业了。

幼儿园毕业了就可以去念小学。

温塔不知道,小学是什么样的,家里的大表哥和大表姐倒是已经是小学生了,他们有时候回家,会穿着学校里的校服,肩膀上也会带着袖章。

温塔听说,这片红色的袖章就是少先队长的意思,是学校里很有威望的一种存在。

温塔并不懂什么威望,也不想什么威望,她只是看着表哥和表姐的校服,心里想着,这校服可真是难看,上了小学,居然就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只能穿这么丑的校服了。

她想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给爸爸。

那一天,温塔记得十分清楚,那是个即将迈入盛夏的日子。

树上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催促着她快步上楼,想要和爸爸聊自己的新感想。

但是站到爸爸书房门前的时候,温塔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为什么就非得去美国?塔塔还这么小,带去国外做什么?”

“那就要一直留在你们家,当你们家的上门女婿吗?”

“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姓林的,当初不是你自己同意塔塔跟着我姓的?现在你又反悔了,觉得自己入赘很没面子了是吗?”

“我没有反悔!塔塔跟着你姓温我也从始至终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说,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我想去美国,完成我自己的梦想!”

“那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和塔塔是绝对不会跟着你去的!”

“为什么塔塔不能跟着我去?明明她也很喜欢我教她的那些东西!”

“你教她的都是一些什么?今天这件衣服是谁设计的,明天这双鞋子好不好看,她才多大,再这样下去,只会变得跟你一样,眼高手低!”

“我怎么就眼高手低了?”

那时候的温塔尚不明白,眼高手低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凭借着语气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吵架。

而且他们吵的很凶。

她站在门口愣愣地听着那些争吵,听了很久,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后来是温塔自己默默地走掉了。

本来温塔只以为,那天的争吵是个意外,她长这么大了,爸爸妈妈几乎从来不在她的面前吵架的,他们只是暂时有不对付的地方,商量好就行了,她也经常见到舅舅舅妈吵架的,但是他们从来都是当天吵完,第二天就和好了。

温塔以为,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一样。

但是两个月后,在她即将要上小学的时候,爸爸走了。

他独自一个人,带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离开了她和妈妈,去美国了。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温塔的面前,告诉她:“爸爸会常给你打电话的,你想爸爸了,就在电话里告诉爸爸,爸爸在美国看到什么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也会告诉你的,还会经常寄东西回来给你,好不好?”

温塔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这些话她是相信的,因为妈妈也经常去国外出差,她每回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

她以为,爸爸也是一样。

所以那天她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车子从胡同口离开,一路沿着车道飞驰,逐渐成了她看不清楚的样子。

她满心期待,想着爸爸到了美国,应该就会和自己先打电话。

但是他的第一通电话,温塔是在他到美国后的第三天才收到的。

“塔塔……”

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温塔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是当时便隐隐有觉得,爸爸是个骗子。

而事实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第二通电话,温塔是过了一个月后才收到的,第三通过了三个月……第四通,第五通……温塔完全不记得,自己给他打过多少的电话,但那些电话不是忙音,就是直接被挂断,她和爸爸之间的联系,成了爸爸对她的单向联系。

再后来,温塔也实在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年只打除夕一个电话的。

至于他说的会给她寄有意思的好玩的东西,温塔记得,只有第一年的时候有过,那是一只唱着圣诞快乐歌的迪士尼限量版米老鼠八音盒。

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了。

再次听到有关于爸爸的消息,是在妈妈和外公的聊天里,他们说他得了一个很厉害的奖,现在成了国内外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

温塔当时听到后,便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恭喜一下,毕竟他还是她的爸爸。

她把电话打了过去,结果毫无意外,收到的还是只有一阵忙音。

她就这样,独自听了整整三遍跨越着一整个太平洋的忙音,然后亲手挂断了电话。

那一年是温塔第一次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没有爸爸了。

那时候的温塔几岁呢?

大概小学刚刚毕业吧。

脑海里又闪过今天在傅怀山的家里看到的建筑模型,温塔在梦魇之中,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昏暗的房间,沉默的空气,还有一张……无限放大在她的面前,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脸。

温塔大脑宕机了一瞬间,不知道是想起了昨晚的一切,还是仍旧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挣脱,她对着那张脸,抬起手,突然清脆地甩了一巴掌在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

萧厉懵了。

萧厉今天早上醒的很早。

昨晚温塔主动的叫他意外, 他最后把温塔给弄累睡着了,但是自己却没有成功睡着。

他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兴奋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凌晨三点多, 才勉强有点困意。

但他仍旧睡的不踏实,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醒了, 然后开始想自己要不要干脆起床下楼,给温塔做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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