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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思右想,脑海里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和温塔询问, 但是当所有的问题都在同一时间倾巢而出, 堵在喉咙口的时候, 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问问温塔,既然如此, 那她为什么在他一开始送她珠宝的时候不说,为什么要忍到现在才说。

在他们认识的这些期间里,他给她买过那么多的珠宝, 现在她才来告诉他,她其实一件也不喜欢吗?

萧厉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他心底里半是委屈, 又半是生气和疑惑, 在挣扎了半天过后,总算是开口问道。

温塔望着萧厉, 自从刚才吐完自己所有的情绪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现在萧厉的这个问题,她也并不打算回答。

为什么不早说呢?

一开始两个并不相熟的人,这些话又要怎么说呢?难道萧厉真的认为,他们从认识到结婚的那段时间里,其实已经很熟了吗?

萧厉当然不是傻子,从温塔的这些眼神里,他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读懂了她的心思。

她不好意思开口。

所以她就这么放任他一直像个小丑一样,在她的面前上蹿下跳,跑来跑去,明明所有他送的珠宝她都不喜欢,还要强颜欢笑地收下,有时候,还得假装自己很喜欢。

萧厉回想起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给温塔所有送过的那些珠宝,从起初的那颗斯里兰卡皇家蓝宝石,到后面的阿盖尔矿山粉钻,再到后面的海蓝宝、绿翡翠,再到最近他才从香港带回来的五十多克拉的红碧玺……有不少的珠宝,都是他去别的地方出差的时候,偶然在拍卖会上见到,然后费劲千辛万苦托人拍下来的。

他引起为傲满心欢喜地带回来的礼物,却原来,在温塔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丝毫没有收藏的价值。

渐渐的,萧厉又回想起当初温塔美术馆刚开业的时候,她在三楼办了一个特别的珠宝展,那时候他还问过温塔,为什么他送的几串宝石没有被展示出来,温塔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敷衍地告诉他,因为这是第一批,以后第二批第三批的时候,她会选择性展出的。

萧厉脸颊上带着明显的恍然大悟,到目前为止,温塔美术馆里的展览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那当初说好的第二批第三批,到底在哪里呢?

温塔坐在沙发上,因为林江涛带给她的那些情绪,所以她今天说话总是有些格外难听。

但那些话的的确确都是她真心实意想要说出口的,她真的已经忍了萧厉的品味很久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想要继续忍下去了。

她静静端详着萧厉,自己是发泄了个痛快,但是她后知后觉,逐渐发现萧厉站在自己的面前,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他有些不对劲。

终于,温塔有些等不下去,伸手去拽了拽萧厉的衬衣衣袖。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萧厉给拂开了。

那只大掌像是带着一阵从雪山上刮下来的凛冽寒风,冰冷地拍打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除了孤零零地回到原点,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抓住。

温塔顿在原地。

萧厉也顿在原地。

那是他生气的时候几乎下意识的动作。

他神情复杂,看着温塔,想要先和她道歉。

但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他只是默默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拳头,然后快步走到门口的衣架边上。

他捞起自己的大衣,觉得自己也许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喘一口气。

他一边开门一边对温塔道:“你再休息休息吧,我下午公司还要开会,先回公司了。”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还不自然地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他其实满腹委屈,又满腹心酸和愤懑的情绪。

温塔盯着萧厉的背影。

不,不是这样的。

她说这些话,本意不是想要叫萧厉生气,也不是想要赶走他的,她就是想要趁机和他把这件事情给说开了,叫他以后再也不要送她那些没用又不好看的珠宝和钻石,那样纯属是浪费钱。

当然,她有私心,顺便也是想要再发泄一下从林江涛那里受到的气。

萧厉的背影很是高大。

不过也是废话,近一米九的个子,只要身材正常,想要不高大都难。

温塔看着萧厉高大的身影就这样站在酒店房门的边上,他稍微拧开门把手,一下就打开了酒店的房门。

他向前走了一步。

他向前走了两步。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可以把门关上,然后彻底离开她的视线。

明明她想要发泄出来的情绪,都已经发泄出来了;明明她想要说的话,现在全都已经说出来了,但是温塔盯着萧厉大半个身影已经站在门外的样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点儿也放松不起来。

终于,在酒店的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她再也坐不住,起身用尽浑身力气跑了过去。

“啊!!!”

萧厉在关门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温塔会冲上来把门拦下。

他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头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温塔一只手被门板夹住,手背霎时变得一片通红。

萧厉瞳孔骤缩,一时间慌忙松开手。

他捧起温塔被门板夹伤的那只手。

就和刚刚被他打落的是同一只。

“宝贝,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萧厉蹙紧眉心,捧着温塔的手,用力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慌里慌张的模样落入温塔的眼中。

温塔看看自己的手。

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就这么受伤。

她只是在刚刚关门的一刹那,看着萧厉的身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她要和他说清楚,她不是在嫌弃他,也不是有别的意思。

好吧,她就是嫌弃他的品味,但这并不代表她现在还在嫌弃着萧厉这个人。

好吧,她以前也的确是嫌弃过萧厉这个人,但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萧厉捧着温塔的手,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她到底受伤严不严重。

他只能一直拧着眉头,问温塔道:“怎么样了?疼不疼?要不要冰敷一下?”

温塔抿着唇,没有急着说话。

萧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着急的不行,见温塔一直不说话,只能拉着她的手,先摁着她坐回到沙发上。

他捧着温塔的手,现在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想好声好气地问温塔,可是刚才的情绪还有点掩藏在他的心底里,他的语气便显得有点着急,道:“怎么样?到底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还是我叫人送点冰块上来?”

温塔还是不说话。

萧厉便有些急了:“塔塔!”

“你生气了吗?”

终于,温塔开口说话,却是突兀地反问道。

萧厉顿了下。

现在还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很是无奈地捧着温塔的双手,见她这样子,估计是不想去医院的,便只能先去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喊他们送个冰袋上来。

酒店的服务效率很快,不出几分钟,冰袋就被送了上来。

这全程里,温塔和萧厉并没有说一句话,萧厉也没有回答温塔的问题。趁着冰袋还没送到的间隙,他去酒店房间的冰柜里掏出了一瓶冰水,暂时充当了冰袋的效果,敷在温塔的手背上。

温塔的五指纤长,两只手全都生的又瘦又白皙,是天生弹钢琴的好料子。

按照通俗习惯来说,一般女生的结婚戒指会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萧厉在还没有和温塔结婚前就注意到,温塔平时偶尔就会在双手的各个手指头上戴上戒指,以作装饰,她的双手本来就生的好看,戴了戒指,更是锦上添花;结婚后,她最常戴戒指的那根手指,便成了左手的无名指。

但却不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即便早都知道温塔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即便早都知道,自己可能平时品味低下,时不时便有露出马脚,但萧厉还是经常自我麻痹,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关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反正他们已经结婚了,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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