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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群渐渐分散,各自离开。

梁世桢才揽着她的腰向车那走去。

她这件裙子腰间虽并非镂空,但薄薄一层质地,梁世桢今晚掌心又一直停在那几乎未曾挪开,现在被风一吹,全蓁只觉腰间又冰又热,好似要着火。

她脚步微顿,小声抗议,“你手别放那了……”

梁世桢很听话,待全蓁说完,他那手抬起,极为绅士地揽住了她的肩。

而她的肩上只一根细细吊带。

……存在感更强。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

好恶劣。

全蓁咬唇,敢怒不敢言。

不知是不是喝过香槟的缘故,她今晚格外多思多想,先是带她认人,现在又这样……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是谁说女人难懂,分明男人也是同样。

酒精催发之下,全蓁并不懂隐忍,她拽了下梁世桢的衣袖,正欲开口。

身旁寒光一闪,是全耀辉不管不顾冲过来。

他那架势仿佛是向着全蓁的,可全蓁正看着梁世桢,丝毫未察觉身后这番异动。

梁世桢反应非常快,常年击剑运动不光带给他匀称修长的肌肉,更多是超乎常人的机敏。

他骤然俯身,用力将全蓁整个人拢进怀,夜晚星空于眼前倒转,全蓁几乎完全凭借惯性被他带转身。

全耀辉如愿以偿,狞笑挥刀。

电光火石间,飒飒风声好似顷刻被撕裂。

全蓁听到一声划破衣料的声响,以及……男人埋进她发间的克制闷哼。

很低的一声。

却又那么重敲在她心上。

全蓁就算脑子再混沌,此刻也该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整个人吓到清醒,试图去摸梁世桢的后背,可触手一片温热粘腻,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梁世桢的血。

全蓁哪里经历过这个。

她顷刻间六神无主,身体快过大脑,双腿无意识发软,嘴唇颤抖,不敢动,更不敢再乱摸,只能承受着男人的重量压抑哭腔小声呼唤,“……梁先生?梁世桢?世桢?”

无人回应,耳旁空茫。

全蓁轻声,尾音与眼睫俱在发颤,“我求求您,您别吓我……”

不知多久,长久的静谧,好似真的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身上男人终于动弹了一下,开口时,他嗓音低哑到可怕,语调却是难得的温柔,带点安抚意味,“别哭了……死不了。”

第32章

全耀辉很快被反应过来的安保人员控制住,他速度太快,俨然拼尽全力,三五大汉合力控制下竟还能嚷出声,爆发力堪称惊人。

但好在只是昙花一现。

譬如他这一生,自以为机关算尽,好事占双。

实则不过过眼烟云,稍纵即逝。

全蓁无暇顾及全耀辉,她哆哆嗦嗦摸出手机,一手扶住梁世桢,一手颤颤巍巍去拨电话。

这时,方才未曾及时赶到的司机匆忙出声,“太太,电话我已经打过了。”

全蓁陡然将脸一抬,厉声质问,“你刚刚干嘛去了!”

她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相处至今,对待所有人皆是一视同仁的客客气气。

唯独现在,脸颊血液尽失,一双丹凤眸凌厉非常,很有豪门女主人气魄。

司机偏真被这么个小姑娘吓得一愣,过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解释,“不是,梁先生他动作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

梁家在挑选近身人员时永远将忠心与人品摆在第一位。

不是他有意逃避,而是梁世桢真的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在保护她。

更何况,那是要命的。

纵然司机拿梁家薪水,她又有何立场去要求他舍命护主。

全蓁话便讲出口便已是后悔,她深深闭眼,抬手扶了下额,嗓音有种难言的凄怆,“抱歉,是我口不择言。”

这声音混着风,听来三分迷茫。

全蓁眼眶发酸,喉间哽咽。

她没有资格要求司机,那梁世桢呢?

那是她的父亲,她造的因难道不应由她自己一力承担?

可是为什么……现在流血受伤的人是他。

她又凭什么……叫他代她受过,承受因果。

胡思乱想间,手腕忽被用力一握。

梁世桢缓过这阵,勉力抬头朝她看了眼。

彼时,他唇色些微苍白,不知何时溅到脸颊的那滴血下滑,他面上留下一丝堪称妖冶的痕迹。

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骑士,可那蜿蜒至颈项的血迹却并非她的。

面颊被微凉指尖触到,全蓁下意识仰头,脖颈冰凉一片。

她伸手去碰,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吓成这样?”梁世桢低低笑了声,将她手一合,包进自己掌心捏了捏,兀自低语,“手这么凉……”

梁家配备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说话间,医生和护士已然自急救车上下来,全蓁不动声色咬牙反握住梁世桢的手,内心慌乱由指腹间的小动作齐齐展现,她不住摩挲他的手背,指尖发颤,好一会才想到去问正在检查伤口的医生。

“他……有没有事啊?”

医生面色凝重,“暂时还不确定,具体要等到医院再说。”

全蓁听罢,指尖颤得愈发厉害。

她伏在梁世桢身边,控制不住的想说点什么,“都怪我……我做事不该这样不留后路的,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

你会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居高临下。

永远永远不必躺在冰冷的急救室内。

全蓁声泪俱下,将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委屈一并道出,“梁世桢,我的确是个麻烦,以前拖累我妈,现在拖累你……”

“是我自以为是,不自量力……”

“你讨厌我是对的,我也好讨厌我自己……”

全蓁迎着风,深深吸气。

仰头朝尚未关阖的车外望去,天边暗淡无光,她恍然惊觉,原来今晚的星星竟这样少。

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从远方望来是否也似黑夜中漂泊无定的一叶孤舟呢。

微弱的光,泣诉的她,以及茫然无措的此刻。

梁世桢低低咳嗽,那嗓音极沉极哑,但他唇角却是微微弯起的,“你不能趁我受伤,就胡乱诬陷人。”

全蓁怔怔低头,脸颊泪痕未干,“什么?”

梁世桢看她一眼,“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话?”

“讨厌你。”

梁世桢受伤的消息很快在亲近的圈子中传来,大家兵分两路,叶怀谦老谋深算,适合与警局打交道,当即便出发前往。

方邵约定第二天一早再带诗潼过来。

沈令伊没跟叶怀谦一起,她独自来医院陪全蓁。

一般这种时候,大家的关注点永远都在受伤的那个人身上。

却殊不知,留下那个人的心理阴影亦同样不会少到哪去。

沈令伊到时,全蓁便站在冰冷的手术室门口。

无知无觉,好似不知冷与热。

她依旧穿着出门前的那件白色衣裙,许是色白,当血迹沾染上去时便显得格外刺目。

沈令伊看得一阵鼻酸,将自己外套脱下,罩到全蓁身上。

全蓁没接,那外套滑落在地,她吸了吸鼻子,将西装捡起,拢住她的肩披上去。

她小声劝,“蓁蓁,你别光站着,坐下来休息一会好吗?”

全蓁摇头,目光执拗。

她看着面前毫无温度的“手术中”三个字,蓦地喃喃出声,“伊伊,原来梁世桢只是凡人,他受伤也会流血会昏迷……”

沈令伊叹口气,“是,所以他救你,绝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样。”

“再说了,你现在把自己身体弄坏,等他出来,谁照顾?”

“你的救命恩人,总不能假手于人吧?”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全蓁终于听从沈令伊的安排,走去外面的凳子上坐了t下来。

也是在这时,沈令伊才察觉到她身上冰得可怕。

她忍不住咒骂,“全耀辉那个缺心眼的,心真是黑到家了,脑子里恐怕都是装的泔水,竟然跑出来干这种事!”

正骂着,全蓁轻轻握住她的手,缓缓摇头,“别骂了,是我不好,没有给他留后路。”

沈令伊一点即炸,“还后路?我看是你下手太轻!这种人,发家前靠老婆,发家后搞小老婆,现在女儿长大,又想趴在你身上吸血。”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凭什么给他留后路,就因为他光脚不怕穿鞋,就因为他横他无赖所以他有理,所以人人都该让着他?!”

沈令伊恶狠狠道,“要我看,就应该判,使劲判,判到他这辈子都蹲里面才会老实!”

全蓁垂眸,静谧不语。

她没有沈令伊这样的好精力,她现在好累,身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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