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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世桢低眸,“我今年原本不准备过来。”

“嗯?”全蓁发出一个表达疑惑的转音,“为什么?”

“因为,”梁世桢深深看着她,宛如看一件珍宝,他的嗓音被海风渲染得愈发低沉,他近乎着迷般开口,“我已经拥有最明亮的那一颗。”

观星不佳,气候不给力。

露营地有两人坐不住了,开始往海的那边走。

经过126灯塔时,其中一人停下,有些疑惑地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另一人凝神倾听半晌,摇头,“没有啊。”

“我怎么觉得有水声?”

“废话,这里是海边。”

“不是,不一样。”那人坚持。

另一人直接捉住他的胳膊,将他扭送走,“我警告你,不许给我神神叨叨的啊。”

他们的身影由近至远,交谈声亦渐渐远离。

待远到听不清任何声音,梁世桢才轻笑一声,将捂着小姑娘的手掌松开,他低头啄吻她的唇,嗓音含混笑意,“怎么怕成这样?”

全蓁扬眸,没什么威胁力地瞪他。

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使坏。

梁世桢指腹捏一捏她的后颈,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刚是谁主动亲上来?”

全蓁眼神飘忽,一点点心虚,“那也没叫你这样……t”

“我怎样?”梁世桢看着她笑,“我们是夫妻,接吻也不行?”

全蓁说不过他,脸皮又没有他厚,索性自暴自弃捂住脸,自灯塔的后方走出去。

梁世桢两手抄兜,慢条斯理跟在身后。

温柔的海风里,他缓缓点燃一根烟,注视着爱人的背影。

全蓁等他走近,主动牵住他的手。

他们互相依偎着在海边漫步。

这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什么。

营地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那原先自营地去海边的两人也激动得大喊,“流星!是流星!”

在这种天气,出现流星近乎等于奇迹。

全蓁下意识仰头,那天边再次砸落两颗。

黑沉的夜空仿若霎时被照亮。

所有人默契仰头,挫败一扫而空,与之相对的,是难以泯灭的庆幸。

全蓁亦转过头去双手合十。

她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

他亦紧紧牵着她。

全蓁在此刻,眼睫微颤,对着划过夜空的星虔诚许愿。

「流星啊流星,这长长的一条路啊,」

「请叫我永远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正文完——

全蓁抵达德国时,这里正在经历一年一度的暴雪时刻。

她裹着在港城从未穿过的厚重羽绒服,立在桥上,入眼所见皆是极具欧洲特征的西方面孔,面容深邃,神情严肃,大教堂覆着厚厚一层雪,没有人会在意出现在这里的一张东方面孔。

全蓁吸了吸鼻子,裹紧羽绒服,神色匆匆穿过桥。

待终于离开这片区域,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严寒的港城人,这样的温度未免有些太难捱。

当然,温度低只是次要。

德国的冬天天气很差,天空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像是文艺片中伴着致郁音乐的开场,男女主穿行在仿若被稀释的蓝色街道,目光隔空对视,而后擦肩,迎来四五点便降临的黑暗。

全蓁穿行过街道,拐一道弯,去对面街角购买黑面包。

店员小哥认出她,用德语问好,“Hallo.”

全蓁笑一笑,“Hallo.”

面包包装的过程中,小哥一改全蓁对德国的刻板印象,热情与她闲聊。

于是,全蓁知道了,这家面包店在每天傍晚四点之后会开始打折,而现在才三点半,很遗憾,她将以原价购买。

全蓁思考片刻,还是在外面挨冻半小时但节省1.5欧与尽快回去看书间选择了后者。

这里太冷了,刮过来的风一点都不柔和,像是锋利的刀,吹久了鼻子和脸都会疼。

临走前,本着友好原则,她冲小哥回以一笑,感谢他告诉她的打折攻略。

公寓就在面包店对面,全蓁抱着面包,几步穿行过街道,她熟练地推开大门,上楼插上钥匙。

这是一间距离大学较近的公寓,价格勉强在她的经济承受范围内,所以她并不需要梁世桢对她施以援手,但需要委屈他偶尔睡一睡狭小的单人床,用一用窄小的淋浴间。

单人公寓的面积甚至还比不上港城别墅的一间房。

但全蓁却几乎对这里一见钟情。

她拥有功能完备的厨房,窗外是慕尼黑深沉的冬季,客厅外,是属于她自己的阳台与光秃秃的枝桠,天气好时,她很乐意给自己煮一杯热红酒,陷落在阳台的沙发里边喝边阅读。

可惜今天天气不佳,全蓁进门后习惯性将羽绒服脱下挂在门边,屋内有暖气,她搓一搓有些凉的身体,跑去厨房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水正烧开之际,视频电话如约响起。

全蓁按下接听键,踮脚从壁橱内找出干净的杯子,倒好水,她歪头,将脑袋凑过去,“Hello.”

梁世桢嗓音低沉,手机摆得很远,随意一瞥,颇为老古板地纠正道,“讲中文。”

全蓁:“……”

德国的下午是港城的夜晚,梁世桢靠坐在卧室沙发,指尖夹了根烟,这话说完话,他两指夹起将领带往下扯了扯。

他们看着好似处于两个季节,他衬衣西裤,而她裹着厚重的毛衣,要不是太夸张,她出门都恨不得套上两件羽绒服。

全蓁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说话,突然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梁世桢见状终于靠得离镜头近了些,“感冒了?”

全蓁抽出张纸巾,揉了下鼻子,“可能是。”

尽管屋内暖气足,但她始终需要出门,这里的冬天冷得丝毫不讲道理,哪怕已经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仍旧有些难以承受。

“有没有吃药?”梁世桢的嗓音隔着听筒,急切丝毫未曾稀释半分。

全蓁这才想起,她在过来之前,郑姨给她准备了一整盒的备用药品。

但是她忘记自己塞到哪里去了。

梁世桢出声,“在你房间左边柜子第二格。”

全蓁闻言捞过手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惊讶道,“你竟然记得。”

梁世桢冷笑一声,“我收的我能不记得?”

刚到德国那天,全蓁新鲜感过甚,再加上原先在港城的同学热情相邀,她当即便从慕尼黑去了柏林。

而梁世桢在慕尼黑有公务,并不能一同前往,于是,从来住惯大别墅的梁总只能委屈自己缩在再普通不过的单身公寓,而两日后,大雪封锁道路,全蓁没办法按时赶回来,原来定好的计划中途折腰,等她终于回到这间公寓时,梁世桢已经回国了。

简而言之,自从她来到慕尼黑开始,他们其实还没有见过。

全蓁见梁世桢念念不忘,终究心虚,抿一下唇,“对不起嘛老公。”

她道歉一向诚恳,讲话轻言细语,隔着手机似一根细小的绒毛,轻轻从心上扫过,梁世桢喉间蓦然发痒,抬起手,抽了口烟,将那股无能无力的躁动压下去。

全蓁见他不说话,只当他还在生气,忙举起手保证,“我发誓,如果下次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优先选择你。”

“不用,”梁世桢口吻很淡,“你有你的生活,不必迁就我。”

“可是你不会生气吗?”全蓁眨眼。

梁世桢笑,“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

全蓁:“两只。你刚刚都不讲话,脸色好吓人。”

“不是因为这个。”梁世桢喉结轻滚,拧开水喝了一口。

全蓁丝毫没察觉到他眸色的变化,傻乎乎问,“那是因为什么?”

梁世桢看着她,“确性想知道?”

全蓁乖巧点头,“想的。”

视频内陡然安静一秒,那手机大概是被梁世桢拿到手里放到了耳边,画面里出现一瞬的空白,男人嗓音沉哑,低声对着远在德国的全蓁诉说思念,“那是因为,我在想草你。”

全蓁:“………………”

他那嗓音实在太慢条斯理,全蓁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讲什么低级趣味。

热度一瞬袭卷上脸颊,她将手机扔到床上,对着低低笑出声的男人怒吼,“梁!世!桢!”

梁世桢笑得肩膀微颤,不住轻咳,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哄哄小姑娘,才发现那视频已经被挂断。

他摇头叹一声,料到她大抵还要忙,便没再打过去。

电话挂断没多久,沈令伊刚好下戏,见下午发给全蓁的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应,她不放心,便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全蓁吃完感冒药正在睡觉,此刻被这通电话吵醒,她闭着眼凭习惯扫开接听键,“喂,请问哪位?”

不过没一会,重感冒便直接侵袭她的全身,连带着讲话声音都变了。

沈令伊一秒听出差别,焦急道,“蓁蓁,你生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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