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天趣话：清匪记0898（2 / 2）
王清拿出两块大洋，向两个崽子各丢了一块：“兄弟受累了。”见两个崽子欢天喜地的接了，又道，“大当喜欢啃海草（吸大烟）。这里还有吧？当时我可是存放了不少的。”</p>
“有，我去拿。”一崽子走下。</p>
王清又道：“我喜欢喝浓茶，还有茶叶吗？”</p>
“当家屋里有。可我，我……”一崽子吱吾起来。王清明白，掌柜屋里的东西，崽子们岂敢去拿？便说：“水香那里一定有。就说我嫌茶水不浓，要点去。他会给。”崽子应声而去。</p>
王清靠近董廷武，轻声问：“发现什么没有？”</p>
董廷武摇摇头。王清道：“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崽子们的住处，行礼一个个端端正正摆放在拿里，岂止十几个？绝不少于二十人。他为什么隐瞒人数？”</p>
董廷武忽然一愣，想起刚才那崽子去找水香要茶叶：这里只是一个据点，根本没设水香之位，哪里来的水香？“难道——”</p>
王清点点头：“已经自立门户。现在是个圈套，要吃掉我们。”</p>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井清泉已经听到了，吓得一哆嗦，暗想：是我将“顶上光”引下山去，才将大当家接上山来，万一真如王清所说，那不是危险大了？大当家岂能轻饶我？忙道：“大当家，我，我不知呀！”</p>
董廷武轻轻摆手：“别急，不怪你，我都没看出来。”转头对王清道，“我们将计就计，把他吃掉。”</p>
王清脑子一转已有了计划，便一一布置了。两个崽子相继返回，一个伺候董廷武抽大烟，一个忙为王清沏了碗浓茶。王清岂是喝浓茶的主？看一眼浓如中药的茶水，一口也喝不下去了，反而有几分反胃。所谓要喝浓茶，不过是支走这二人好说话。</p>
又一小时左右，几个崽子进来，在聚义厅摆上四张桌子，相继端上酒菜，果然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样样尽有，丰盛至极。</p>
董廷武、王清、肖月华一桌，“顶上光”亲自作陪，其它每桌八人，各有“顶上光”的属下相陪。董廷武首先说了几句赞美和夸奖“顶上光”话，然后告诫随同自己的土匪：“我们都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大家一定少搬浆子（喝酒）。空肚搬浆子容易醉。”</p>
话毕，大家便动起筷子，已将董廷武刚才的话忘在了脑后。“顶上光”的人异常热情，连连斟酒劝酒，一时间相互敬酒，猜拳行令，好不热闹；就连平时滴酒不沾的肖月华，也破例喝起酒来。</p>
不消一个小时，井清泉开始醉酒，胡言乱语几句，身子一缩躺在了地上。众匪爆出一阵笑声，又有人醉酒躺倒地上。未出半刻，董廷武的人大多都醉了。董廷武大感没面子，呼喊几声“起来”，不要给他丢脸，可哪里还有人听话？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步履蹒跚了。</p>
王清要为大家吟诗一首，站起身摇晃着，还没说出两句，也已倒地不起。肖月华带着酒意道：“醉了，醉了，哈哈哈……都醉了……”话未说完，也歪倒在了桌子上。</p>
“顶上光”是董廷武亲自提名做灵神庙掌柜的，原也忠心耿耿，把个小小据点弄得既不招摇又红红火火；后来听说董廷武投靠妖族做了营长，竟然没给他一官半职，心中不平便生出反意，同四个要好的拜了把子，悄悄地做起了大掌柜，下面的四梁八柱一样不缺。只是不知董廷武是否还会记挂他们，将来会有什么安排，不敢打出自己的旗号。</p>
本想再等一些时日，倘董廷武把他们彻底甩了，没有了威胁，就公开打起自己旗号，离开灵神庙，再选新址，“堂堂正正”地做老大。</p>
未曾想董廷武如此快地败了运，落魄到这般地步。这几日“顶上光”正自盘算，董廷武已经没有实力，无法与自己抗衡，是否可以自打旗号了，偏偏董廷武到了。见了井清泉，“顶上光”先是一愣，继而想到：何不先将董廷武骗上山来除掉，就可以做“塞北大局”的大当家。这可是个响当当的牌子。</p>
寻思罢，悄悄吩咐三个把兄弟先将多数人马隐蔽起来，等候他的消息；等将董廷武等人请上山来，酒席上突然下手，然后内外夹击，一举歼灭“塞北大局”。未曾想这些人长途跋涉又都空着肚子，几杯酒下肚，都醉了，这倒省去了许多麻烦。</p>
“顶上光”盯着手下这帮崽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下手？”</p>
那些崽子们便“嗖嗖”地拔出短刀来，各自选定了下手的目标。“顶上光”却向肖月华走去，心说若能留下此人做个压寨夫人，肯定不错；不过他也清楚，肖月华心黑手辣，未必留得住，弄不好将自己的性命也得搭进去；但这样一个女人，若让手下的崽子们给宰了，实在是一种亵渎，便要亲自动手。</p>
“啪啪，啪啪啪，啪啪……”</p>
突然枪声响起，接着几声惨叫，再接着就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顶上光”一愣，回头一看，不由呆住了：倒在地上的醉鬼们手中都多了一把手枪，有的枪口还在冒烟，而他的人却一个个躺在地上，个个额头多了一个孔洞，还在汩汩地朝外冒着血水。</p>
“你们，你们装醉？”“顶上光”如梦初醒。</p>
“嘿嘿嘿……”一把冰凉的枪口顶在了“顶上光”后脑勺上，正是肖月华。“忠心耿耿，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你——唉，我都为你不值。没有这命，干嘛呀？乖乖，大当家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p>
“留着，我要给他看天。”董廷武害怕肖月华扣动扳机，连忙吩咐。</p>
“顶上光”岂能不知“看天”是什么样的惩罚？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式，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当家，大当家，饶命啊——大当家，我不是人，不该鬼迷心窍，不该背叛你，我该死，我该死……”</p>
“连你自己都说该死，我岂能饶你？”董廷武让肖月华看守“顶上光”，然后传令属下立即退出聚义厅，准备迎敌。</p>
既然“顶上光”已有准备，王清已判断出此处匪众不少于二十人，定然还有埋伏；刚才已有枪声，必会惊动那些崽子，自然行动要快。</p>
果然，董廷武这十来人还没全部走出聚义厅，东西两面树丛中已有子弹飞来。王清大叫：“马上散开，踏了条子（隐蔽起来）再响（打）。”</p>
董廷武刚刚一脚迈出门来，即刻返身回去，一把抓住“顶上光”，推出门来，大叫道：“都给我听好了，往这打，朝我开枪！”</p>
埋伏在两侧树木中的崽子们，见大当家已经受制，投鼠忌器，哪个还敢冒然开枪？肖月华忽然后怕起来：得回刚才慢了一慢，若是开枪毙了“顶上光”，此时我明敌暗，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p>
董廷武抓住时机高声喊道：“‘顶上光’本是我的手下，背叛我的也只他一人。先把喷子（枪）扔出来，然后走出来的，还是我的好兄弟，决不伤他毫发。我董廷武说话算数，你们也该知道。”</p>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只见东西两侧树丛中不断有枪支飞出，接着一个个崽子相继出来。“好，好兄弟！我董廷武带着你们打天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对说到做到！”董廷武话音刚落，山下突然传来枪声，山上的人不由都是一愣。</p>
“井清泉，马上探明情况！”王清立即吩咐。</p>
井清泉答应一声朝枪声响处奔去，须臾间气喘吁吁地返回：“大当家，不知从哪来的玄武军的武装，和逃跑的几个崽子响上了。”</p>
原来是“顶上光”的三个把兄弟，见大势已去，各自逃命去了，不想正和追击董廷武的区中队相遇，便开了火。</p>
董廷武见情况紧急，哪里还顾什么“看天”，将“顶上光”一枪毙命，传令道：“弟兄们，捡起你们的喷子，跟我滑！”说罢，率先朝塞北方向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