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_分节阅读_第12节(2 / 2)

  吃了糕点,孟渔摊开傅至景的掌心,以手指作笔画了个圈。

  “是什么?”

  孟渔得意道:“这都看不出来?是柿子,祝你柿柿如意。”

  傅至景莞尔一笑,缓缓握拳抓住他的祝福,回赠他一句,“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往昔如蜜,历历在目,如今轮到孟渔飞黄腾达,反倒连跟傅至景共度除夕这样简单的愿望也难以实现。

  宫宴结束时已是亥时,更深夜阑风雪难行,本该宿在宫里的孟渔却执意要回府。

  一路马夫驱车飞快,马车停在德惠王府,车厢里却是空的,而吏部左侍郎府邸的后门被敲响,左右两扇木门打开,暖黄灯笼光映出一张眼笑眉舒的脸,孟渔赶在除夕的最后半炷香扑到了傅至景的怀里,仰面餍足清脆地说一声除夕安康。

  年年岁岁,共欢同乐,嘉庆与时新。

  日升月起,定相见。

  作者有话说

  小傅大人承认吧你明明就超爱。

第17章

  新年热热闹闹地过去了,春来到,万象更新,萎靡了不少时日的德惠王府又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赵管家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搬出规矩提醒孟渔与下人相处间应当有个分寸,孟渔左耳进右耳出,见他唠叨个不停,干脆拉着他一起投壶,把赵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惹得一众围观的下人掩嘴偷笑。

  四下清明,本该是个好春,可没等孟渔开怀多久,一件大事再次搅乱了平静的湖面。

  弹劾的折子秘密递到衡帝手中,文书言驻扎西北边境的刘翊阳滥用职权,让当地按察使用军队运粮车替自己买一千根名贵木材。

  刘翊阳何人也?

  衡朝官拜三品的飞云少将军,建威将军刘震川之独子,当朝九殿下的表哥,时年二十六。

  刘震川曾跟孟渔提起这个表哥,言语间既是骄傲又是无奈,说他少年时顽劣不堪,桀骜不驯,很不让人省心,直到刘震川的发妻、他的母亲因病逝世后才改头换面,毅然决然跟着刘震川奔赴战场,发誓要做出一番成就以告慰亡母在天之灵。

  刘翊阳十七岁随父南征北战,此后近十年的青春几乎都在战场上度过,民间皆传他是神兵天降,凡遇上他的大军不战先败,可就是这样受百姓爱戴的少将军,竟然也会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公器私用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死刑,孟渔收到消息时怔愣了好半天才急忙启程前往建威将军府。

  他到京三年,刘翊阳始终在西北未归,不曾见过对方,但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绝不能栽在这一回。

  赶到将军府时,蒋文峥和傅至景已在商讨对策,事出紧急,他们已经顾不得皇子和臣子私下会面可能造成的麻烦,面色皆很沉重。

  厅堂挂着一块“赤胆忠心”的牌匾,乃先皇御赐给刘家的褒奖,而今刘震川就负手站在堂中仰望象征着刘家世代荣耀的四字,手握着可以调动三万精兵的兵符,短短时辰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连鬓角都多滋生出了几根白霜。

  孟渔心揪成一团,走到男人身旁唤了声舅舅。

  自古名将难白头,刘震川生得一个好儿子让他在京都安享晚年,却不料到头来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骤然发出一声悲痛的怒斥,“糊涂,糊涂啊!”

  “当务之急是如何平息父皇的怒气,我现下就入宫……”

  刘震川抬起一臂,“二殿下,子不教父之过,犬子犯下弥天大错理当问罪,但只要能换回犬子一命,臣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区区兵符而已。”

  蒋文峥纵有千方百计,在这时也无计可施,只得颔首道:“此次是我连累将军,来日将军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孟渔听得云里雾里,可现下不是好好问话的时候,搭腔,“舅舅,我和你一起进宫请父皇宽恕表哥。”

  刘震川拿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出面,陛下更起疑心,在府中等我消息。”

  “来人,将牌匾取下来。”

  男人声如洪钟,一声令下即刻有人上前卸下牌匾,沉重的镀金木材背在身上,他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外走,赌上整个刘家的光耀和三万兵符进宫面圣。

  蒋文峥道:“我已送信前往兵部,受过大将军提携的几位大人闻此噩耗,皆表示会上书替少将军求情,九弟,我定竭尽全力保住少将军的性命。”

  孟渔重重点头,蒋文峥从后门离开,留下傅至景在将军府等消息。

  现下只剩他二人,孟渔总算可以将心中的疑云全盘说出,他很是焦急,说得磕磕巴巴的,傅至景拉着他坐下,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傅至景三言两语说清来龙去脉。

  刘翊阳公器私用不假,这在从前并非没有例子,军队为添加收入,会利用闲置的军用运粮车或运粮车倒卖些当地的特产,但大多数是分批运送,因而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举不究,而一次性运近千根的木材闻所未闻,是掉脑袋的大罪,想瞒都瞒不住,这件事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就是刘翊阳真的活腻了。

  孟渔心里有了盘算,“是五哥?”

  他们让蒋文凌折了一个三哥,是以蒋文凌也要他们感同身受地体会切肤之痛,你来我往地拿刘翊阳开刃。

  孟渔站起身激动道:“可三哥那事舅舅根本就不知情,他凭什么……”

  对上傅至景沉静的眼眸,孟渔哑口无言,凭他叫刘震川一声舅舅,凭他的背后是刘家。

  他又重新瘫坐回去,痛苦万分,“我无意连累舅舅。”

  可这样的话说来太虚伪,我不杀伯仲,伯仲却因我而死,他难辞其咎。

  傅至景握住他的肩给予他些许力量,定声说:“你不要太过于自责,五殿下既已设局就是想看我们自乱阵脚,他越是如此你我应当越是镇定,不要中了他的计。”

  可现下的孟渔根本就无法泰然处之,从三哥被圈禁后,他总觉得脖子上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得过且过地糊涂度日,如今这把刀真的落下来了,他宁愿伤的是他自己,也不要牵累无辜。

  孟渔红着眼,真的是恨透了京都城的尔虞我诈,他如鲠在喉,“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什么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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