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_分节阅读_第32节(2 / 2)

  孟渔迎上对方温和的眼神,所有质问的话卡在嘴边吐不出来,“我明白的。”

  他当然愿他二哥是最终赢家,只是千般万般,不该涉及无辜的蒋文慎,何况是以他之名。

  但不论如何,他跟二哥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支持二哥的决定。

  事发之后,刘翊阳众望所归,成为此次出征的将帅,于五日后领兵离开京都。

  孟渔应当高兴的,可身处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今日也许风光无量,明日就如坠深崖,再多的欣喜也盖不住未知的惊惶。

  作者有话说

  蒋家兄弟聚一起——憋的全是阴谋诡计。

第41章

  傅宅夜半迎来常客。

  窗外凉风阵阵,孟渔百般无聊地侧卧在软榻上看话本,突地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爬起来一看,雨打枝叶,原是下起夜雨了。

  秋初已经有凉意,他只着了件洁白的里衣,被夹杂着微雨的风一吻,顿时打了个寒颤,转身将窗关严实。

  再一看,端坐于书桌上练字的傅至景半点儿没被外界的变动影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提着笔聚精会神地抄着诗。

  傅至景写得一手好字,力透纸背,游云惊龙,颇有大家风范。

  他背后实打实下过苦功夫,追溯到在宜县时每日都抽出一个时辰勤练,纵是当了官也不落下。

  孟渔小时候贪玩不好学,时常在傅至景习字时弄出些小动静打搅对方,可傅至景将“业精于勤,荒于嬉”的七字箴言牢记于心,他没一回能捣乱成功。

  孟渔单手杵着下颌看了会,见傅至景心无旁骛,不禁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绕到人身后,刚想乘其不备挠他痒痒,手刚伸出去就被精准地逮住了。

  傅至景连头都没回:“鬼鬼祟祟做什么?”

  偷袭不成,孟渔泄了劲,从背后将下颌架在傅至景的肩头看对方写的字,是一首写秋的词,轻念,“月高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孟渔最喜秋,不似夏炎,不若冬寒,微凉的夜半两道温热的躯体钻进被褥里,额头抵着额头,脚踝缠着脚踝,熨帖又惬意。

  今夜他来找傅至景,其实心中有许多困惑,可上一回正因他的疑心才与傅至景生出些酸楚的别扭,让他受了好一阵子的冷落,眼下纵然他怀疑蒋文慎指认五哥一事与傅至景有关,也不敢贸贸然再说出真心话了。

  横竖已成定局,他知与不知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做一时的糊涂人反倒落得轻松。

  桌上放着叠好的诗册,孟渔绕过去随意翻了翻,没话本来得有趣,倒是有一句颇为壮烈的诗句吸引了他的注意,“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分两张”。

  单论这句诗的意思,说的是鸳鸯乃有情物,宁愿双翅破碎双双死去也不忍分离之苦——不知为何,他十分不恰当地想到了蒋文凌和诺布,如今一个困在靖轩王府,一个关在深幽行宫,等过几日启辰的军鼓鸣响,此生怕是难有再见之日。

  他郁闷的模样落在傅至景眼中,后者终肯放下狼毫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孟渔手中的诗册被抽走,傅至景看清这一页的内容,眉心微乎其微地蹙了下,干脆利落合了书,将人抱起来往木榻走。

  孟渔很依恋地圈住傅至景的腰,手臂攀在肩头,用唇瓣去摩挲傅至景的脸颊。

  倒在榻上时烛也灭了,帷帐落下来,只是黏糊糊亲着,倒也没做别的。

  傅至景看出今夜孟渔已经好几次欲言又止,其实他不必发问也知晓孟渔在想什么,他该开怀孟渔不再敢随意出言猜忌他,又不满于曾对他无话不说的孟渔学会了藏话,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他心里不快活,自然得通过旁的途径发泄。

  孟渔被他亲得眼神迷离,俨然已是意乱情迷,他微微施力,果真听得孟渔痛呼一声,刹时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

  孟渔全然不知傅至景的九曲回环,吃痛本能地想躲,可钳在他颈后的大掌有力地阻拦了他退开的动作,叫他只能被迫地张着唇予取予求,等分开时,他的唇舌已全无知觉,一小截舌尖露在外头也浑然不知。

  实在是被欺负狠了,五官微皱,眼里亦冒着疼痛的泪光,好似欢乐与痛苦都只能由傅至景赋予。

  傅至景这才有几分舒心,在孟渔有所动弹之前命令道:“别躲。”

  指腹轻柔地擦去孟渔唇角的血珠,他怯怯地眨了下眼,不理解傅至景无故发作的原因,只觉得对方的喜怒无常比从前更甚,心底郁闷得不行,但他太好哄,最终也只是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也就作罢。

  一夜无梦。

  刘家给将要领兵出京的刘翊阳践行,孟渔作为半个刘家人自然也到场。

  明日刘翊阳就该到校场练兵,好酒好菜下肚,刘震川喝得醉极,拍着微醺的孟渔的肩,一个劲地说没照顾好九殿下,对不起孝肃先皇后。

  孟渔和刘翊阳一左一右把失态的刘震川送回院子,他累出了一身薄汗,坐在门槛上呼呼喘气,“舅舅也太重了。”

  刘翊阳安置好父亲,轻轻地踢一下孟渔的小腿,伸出手,“走,送你出去。”

  孟渔有几分醉,想了想,把手搭在对方的掌心借力站了起来。

  刘震川的院子里栽种了几株梅花,还未到开花的节气,长满小牙齿、披着小绒毛的粗粝梅叶仍长得茂盛,看得出平日有人在悉心照料。

  “姑母喜欢梅花,这些年来,父亲一个粗人,为了悼念姑母,硬生生成了个养花的好手。”

  孟渔不胜杯杓,此时听人说话已经有些吃力,只得出个刘震川追悼孝肃先皇后的结论,又因不小心别到颗小石子险些摔倒,并未接这个话茬。

  刘翊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啧道:“方才让你少喝些,你偏不听。”

  孟渔被搀着,一深一浅地往前走,“你别看舅舅素日对你不苟言笑,其实你不在京都的时候,他每每提起你都思念得紧,这回你又要走了,他心里不舍,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只能借酒消愁。”

  刘翊阳勾唇笑说:“你倒开导起我来了。”

  “我是实话实说。”孟渔轻哼,“如果我有舅舅这么一个父亲,我不知道得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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