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_分节阅读_第55节(2 / 2)

  当年蒋文慎怒气冲冲提剑闯到他面前,想也不必多想定是受了蒋文峥的蛊惑。

  以傅至景的身手蒋文慎要伤他谈何容易,但他想起孟渔下狱后,唯有蒋文慎不顾君威跪在大雪纷飞里为孟渔求情。

  幽禁对蒋文慎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傅至景没有阻止那柄利剑划伤自己的手臂,只是谁都没料到,他的母妃会因此香消玉殒,让蒋文慎从此一蹶不振。

  孟渔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仍是不说话。

  “今日的事朕不追究。”傅至景用手背轻抚孟渔温玉似的脸颊,“礼成之前,你还是待在太和殿罢。”

  孟渔眼睫颤动,“你要把我关起来?”

  新帝笑笑,不置可否,但俨然是铁了心要金屋藏娇。

  “就忍几天时间,你若是觉着闷,朕得空会带你出去的。”傅至景顿了顿,“至于蒋文慎……”

  孟渔紧张地看着他,他把人搂到怀里,“放心,朕还不至于真和他计较,朕会派人再去看看他的腿,这样你满意了?”

  孟渔这才松口气,轻轻地嗯一声。

  傅至景似笑非笑道:“你好像比刚来时要清醒不少。”

  孟渔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听清他的话,半晌才茫然地问:“什么?”

  各怀心思的两人不经意对视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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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刘翊阳第四次私下求见新帝,在光庆殿外候了半个时辰,里头议事的声音静下来,大臣们三三两两地离开。

  他借着雕花木栏掩饰自己的身影,等人都走光了才走上前让福广进去通报一声。

  前几次他都吃了闭门羹,眼见后日就是册封礼,他心中打定主意,若傅至景再不见他,他就要硬闯大殿了。

  岂止这回福广竟恭恭敬敬地将他往里请。

  书桌上堆了七八道奏折,刘翊阳一到,傅至景就让福广将这些转交给他。

  他随意翻阅几下,全是他这些时日递交的“请求陛下收回成命”的折子,无不例外全被扣押,如今再回到他手上,每一份都用朱砂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陛下。”

  刘翊阳一开口,福广就会意地退了出去。

  “如若你还是要劝朕放走孟渔,那么朕也只有一个回答。”傅至景抬手打断刘翊阳的话,后三个字说得决绝,“不可能。”

  新帝缓缓起身,来到刘翊阳面前,低吟,“刑部尚书、兵部侍郎,骁骑将军,太常寺卿……表哥,你伙同朝中大臣一而再再而三上奏给朕施压,这事舅舅还不知道吧?”

  “此事是臣一人所为,与父亲无关。”

  “舅舅要是知道了,不必朕站在这儿问你,他第一个会阻拦。”

  朝中最忌臣子们拉帮结派,刘翊阳此举要真想给他定罪,一拉一个准,这也是刘翊阳的软肋所在,刘震川再三耳提面命让他冷静,他身为人子,岂能连累父亲?

  刘翊阳咬牙,“陛下要降罪,臣无怨无悔,但有些话,臣不吐不快。”

  “你说,朕听着。”

  “那日臣见过孟渔,他虽记不得往事,但陛下与臣有目共睹,对于此地,他心中只有恐惧与抵触。陛下强行将他留在此处,纵然留得他的人,他的心也不在这里。”

  刘翊阳顿了顿,坦荡道,“是,臣承认,臣对他有过好感,所以臣才不忍看他终生困在这皇城里。他既不喜欢这儿,何不放他远走高飞,让他去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傅至景听到这里,有几分由衷地佩服刘翊阳辽阔的心境,原来真有人能做到“我只为了你好,别无所求”如此大义。

  可是若真的心里装满一个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怎么可能放手?

  傅至景不是刘翊阳,他应当千方百计地将人留在身边,日夜相对,哪怕同床异梦,物是人非。

  他早就无可救药了。

  傅至景何尝不知孟渔面对他时有多么的惶惶不安,他沉吟道:“朕是做错了。”

  刘翊阳面上还未浮现喜色,却听得新帝莫可奈何地低笑一声,“但朕会用一生去弥补,孟渔现在不接纳朕也无妨,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朕对他不是虚情假意。他会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力,这座皇宫、这整个京都任他行,只要他想,文武百官亦任他差遣。”

  刘翊阳骇然,“这是孟渔想要的吗?”

  “不。”傅至景道,“这是他应得的,也是朕能给到他的。”

  是傅至景摸爬滚打、满手血腥,也是孟渔险些失去性命赢回来的天下,他仅有的最好的东西,既丰荣又贫瘠。

  “你为何不相信朕会对他好呢?”傅至景又说,“当年棋差一步才让蒋文峥钻了空子,朕悔不当初。这五年来,你见过朕是如何才走到今日的,朕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先帝未必把他当成儿子,而是一把剑,一旦他不够锋利,随时都被弃用,他不分昼夜与蒋文峥斗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走一步要看十步,甚至……

  刘翊阳不约而同地想到先帝死的那个凶险之夜,脸色微变。

  “朕定然会护好孟渔,表哥,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言尽于此,刘翊阳说得再多也无用,他望着一步步走回高位的新帝孤高的背影,想起几年前的一个雨夜,还是硕贤亲王的傅至景不慎中了蒋文峥的计,朝服被人动过手脚,翻开里料有一只五爪金龙。

  先帝雷霆大怒,深夜召傅至景入宫却不肯相见,由着九皇子在上朝的道路跪足一夜,晨起百官从他身边走过,一双双眼看清他的狼狈不堪。

  蒋文峥如同望着一只丧家犬,用眼神无形地嘲讽他。

  这种折辱对心气比天高的傅至景而言与凌迟无异。

  那一回傅至景当真是险些败了的,幸而并没有锐挫望绝,忍辱负重力挽狂澜,用了好些方法才重回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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