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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远远没有第一天那么灵活，来来回回，只能扔起来三个骷髅。但是他仍旧十分坚持，脚下步子不停，努力的在简空周围跳着舞。

像是一个出厂前没有做好的胖陀螺。

简空忍不住笑了。

小丑看见，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扩大，跳舞也跳得更加卖力。但是他的身体，却一点一点变得更加透明。

简空从露台旁边的花架上摘了一束小雏菊。

“谢谢，这是我看过最好的表演。”简空在本子上写下这行字，然后带着花一起递给小丑。

他曾经蹲在一个鲜花店门口，听店员小姐姐和别人介绍过。小雏菊是森林中的妖精贝尔蒂斯的化身，代表着快乐。同时也有另外一重意思，是依依不舍得别离。

小丑愣了一会，有点笨拙的靠过来。他指了指花，又指了指自己，眼里满是惊讶。

简空点点头，对他比了一个“你最棒”的手势。

小丑小心翼翼的接过花，他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眼睛的视线却一直看着花瓣，不舍得移开。他真的很珍惜，受宠若惊的模样仿佛第一次得到认可。

血泪从他的眼里留下来，再次弄花了脸上的油彩。

他像简空鞠了一躬，然后才跳着欢快的舞蹈慢慢后退到原本属于他的角落。就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结束的小丑，在做最后的谢幕。

简空站在原地，一直等他离开许久都罕见的没有说话。

系统试探的问他：“在想什么？”

简空：“我在想，有一些人真的不配得到神的眷顾。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可神却把最宝贵的机会给了姜毅这个肮脏的灵魂。”

系统：“所以你才有机会进来。”

简空没说话，房间里，鬼少年走出来，拽着他的衣角，示意简空跟着他去看门外的情况。第四夜已经过去，制定规则的时候到了。

鬼少年指了指门外，意思是那个有巨大眼珠的怪物还没有离开。

简空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着急。

徐媛的房间，白新钧恨铁不成钢的蹲在床边瞪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上班族鬼。见他死都不肯睁眼，白新钧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他和徐媛一样，背对着大门打开了纸条，深思熟虑，最后写了这样的规定。

“ta会在晚上出现，ta会在夜晚袭击。如果你看到门口有一双眼，就和ta一起藏起来。”

门开，白新钧走到门口。和之前简空他们传纸条的时候不同，眼下的客厅，像是一个冰冷的地窖。

呼吸都能感受到冰寒。

他们的家连着走廊的大门洞开着，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铺着糖果装饰的走廊。阳光照在上面，像是照亮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

但是踩在梦境上盯着他们的，是那只一直在暗中偷窥他们的眼。

白新钧停住脚步，谨慎的没有离开从房间出去。

虽然昨天这个怪物被巨人观鬼打伤，但白新钧知道，它还没有放弃。他还在盯着他们。

白新钧可以肯定，不管自己把纸条放在那里，这一次，它都会想尽办法找到，然后改写。

仍在垃圾桶已经不行了，这个怪物已经知道他们会使用这个地方。

而且怪物也在四次阻拦失败后，摸清了规则修改的时间。就在玩家离开房间后的那一瞬间。只要那个瞬间，他没有找到纸团的位置，就会失去更改的机会。

藏在哪里呢？白新钧有点拿不定主意。清晨的时候，徐媛已经将自己看到的第五个房间的大概样子给他画了出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突然白新钧的眼角余光看见简空的门缝里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x。然后又很快收回。

整个家里，只有简空的房间是死角，从大门那边根本看不到。所以他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白新钧迷茫的往最后一个房间走，这个房间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家具，连床底都是实心的。放在哪呢？

他的视线落在床头，突然就明白了“x”的意思。

哪里摆着一只棕色小熊的存钱罐。如果把纸条放进去，怪物即便看见了，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拿出来！

简空果然聪明。白新钧做完之后，悄悄地离开。

门外那个怪物被无形的门槛拦在走廊外面，他已经快要气疯了，但是他的的确确没有在靠近最后一个房间。而是渐渐消失在门口。

看来那个怪物不可能再有修改的机会了。白新钧回到自己的房间，终于松了口气。

和上一夜的徐媛一样，白新钧发现自己终于能走到露台了。

看来，这个副本的机制，就是只要能安全度过属于自己的第一晚，在怪物的手里保护鬼的同时，也不要让鬼伤害自己，就能和其他人交流了。

也是有趣，他和徐媛在房间里的时候，互相之间只能看见，却永远存在隔阂，交流并不顺畅。但是到了露台，他们就能互相触碰，也能正常对话。

这是怎么了？白新钧发现简空林昭和徐媛都凑在一起，像是在干什么。女鬼和巨人观鬼也在来回飘动，眼神全都写满了担心。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白新钧凑近，发现原来是简空房间里那个鬼少年，在单方面的殴打那个上班族鬼。

为啥啊？白新钧不明白。

简空先是指了指巨人观鬼，然后无奈的摊了摊手。

啊！白新钧恍然大悟，看来这是儿子为了妈妈在教训不作为的爸爸。真是孝子啊！

白新钧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然后也跟简空蹲在一起，看热闹。

这会鬼少年已经不满足于用手殴打，尤其是那个上班族鬼还试图解释，这让他更加生气。

于是，鬼少年气得在露台原地转了两圈，眼神一直四下寻找，像是再找合适的家伙事儿。

林昭被女鬼拉到他们中间，女鬼想让林昭帮忙劝架。徐媛见缝插针把花架旁边的扫把收了起来，毕竟这位上班族鬼的身体和白新钧息息相关，万一鬼少年失控，总不能看着白新钧也被一起打没。

得不到帮助的鬼少年气的原地蹦跶了两下，最终含恨把求助的眼神落在了简空身上。

简空歪着头看了看，顺手在露台旁边拔了一根栏杆出来。

全体：？？

简空赶紧把栏杆又插了回去。然后一把把鬼少年拽到身边，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写到，“爱国啊！子不教父之过，你也别一个劲儿的埋怨他，多反省一下自己。”

简空想了想，又写到，“家暴不可取，要不罚点别的吧！”

女鬼也趁机凑过来，拉着鬼少年的胳膊撒娇一样的摇了摇。

鬼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露出害怕神色的巨人观鬼，勉强同意了简空的意见。又踹了上班族鬼一脚，鬼少年凶狠的朝他呲牙。

上班族鬼窝窝囊囊的缩在墙角，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接下来，整整一个白天，那个上班族鬼，都跪在巨人观鬼面前的搓衣板上，在简空给他找的崭新的小本子上写着“老婆我真的错了。老婆原谅我。”

鬼少年一个白天都在他背后盯着他，女鬼偶尔趁鬼少年不注意，悄悄递给他一个垫子，把坚硬的搓衣板换掉。

鬼少年不满意的站起来，女鬼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于是鬼少年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巨人观鬼偶尔同情的摸摸上班族鬼的头，还把自己手里织的毛衣在他身上比一比。上班族鬼看着她，眼里渐渐地浮现许多愧疚。

“这个家庭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幸福。”徐媛在本子上写着。

林昭点点头，接着写，“那个凶手该死！”

白新钧也赞同，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简空没有参与讨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小丑的身上。那个小丑的身体马上就要崩溃了。

房间里，姜毅也在烦躁的走来走去，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第一夜过后，小丑再也没有出现，接下来的时间，他的房间都安静得不得了，除了小丑一直在盯着他，让他不敢去阳台之外，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崩溃了。

就像是过了保质期的糖，虽然还算完整，但内部却在慢慢变质。他现在，就连走路都会从身上往下掉糖渣。最多两天，不能离开副本，他多半要完蛋。

可现在，整个副本的推进进度，只有10。

简空他们就真的不着急吗？

愤怒的看向窗口，露台那边，简空徐媛和林昭加上白新钧，还在陪那些脑残的鬼过家家。而另外一边，程江和汪雪就像是幼儿园的大班老师，带着两个随时就会哭到崩溃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姜毅感觉整个副本只有他在焦急。

如果换成平时，他或许还能后知后觉的想通简空给的提示。然而姜毅的心态早就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中崩溃。他已经无法在冷静思考。

第二组最后的房间里，最后一个队员吴笙正从床上爬起来，她看见沾满糖霜的规则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眼泪控制不住的潸然泪下。

这些天，她也在窗边看见了许多。知道简空他们和鬼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而闺蜜留下的最后讯息也正巧验证了这件事。

姜毅！一切都是姜毅的错！毕竟，只要活过属于自己的夜晚，就能到露台上和其他队友交流。简空他们队全员都在。而程江的队伍也，除了第一个，其他三人也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