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58(2 / 2)

  而痛苦靠着杀戮倾泻出去后,成倍的煎熬让它们愈发难受。

  因为妈妈还在痛。

  虫母还在痛苦。

  人类虫母捂着自己的脸,有点崩溃地推搡着埃德加多,“……没事,不要看我。”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眼角的泪意。

  朱利安感到无比的难过。

  是因为他彻底地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的确无法挽回玛丽妈妈。

  她远比朱利安要更早,更早地看清了这点。

  并坦然地接受了。

  他闭着眼,颤抖着身体,将自己蜷/缩得小小的,抗拒着一切的外物。

  他在产卵的那瞬间,共情般地想起了那些曾经在幼崽——该称呼为幼虫,还是幼崽呢?反正朱利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形态,也不知道他诞生的时候究竟是虫卵还是人类,但他记得玛丽的温度,记得她每天絮絮叨叨的话,记得她抚弄着肚子的动作,记得她温柔的语气……

  这种记忆,只会让朱利安倍感痛苦。

  因为每一次回忆,都让他意识到注定失去的绝望。

  埃德加多倾听到了朱利安几乎破碎的呓语。

  玛丽。

  玛丽妈妈。

  它记得这个名字。

  在它还是愚痴,混乱,无序的时候,它看到了那个人类女人。

  她无比怜爱地抚弄过朱利安的头发,听着他在发牢骚,在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上薄被,在他手忙脚乱试图做饭时大笑着把他推出去。

  她学着其他人家的妈妈,在床头给他讲故事。

  她安慰着朱利安几乎破碎的精神。

  她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让朱利安享受到恣意的快乐。

  她让他拥有从未有过的快乐。

  妈妈,家人,快乐,难过……

  这些破碎的词语在埃德加多的脑子里快速重组,最终让埃德加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它的怀里挖出苦苦的人类虫母,用更加温柔(说真的,这掏空了代号A的全部撒娇本能),“朱利安,妈妈,虫子,虫子也是妈妈的家人。”

  它在联结里粗暴地对花色虫下命令,要求它们把三颗虫卵都带过来。

  花色虫发出嘤嘤嘤的惨叫(并非是不能说话,只是它们习惯了用虫族的叫声来表达),但人类虫母没有觉察到它们的尖啸,而王虫在巢穴里的命令是仅次于虫母的,于是花色虫只能哭唧唧地去把虫卵们捧过来。

  ——这的确不符合虫巢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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