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 2)

当初知道魏勇所长将荀阳州之死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十年如一日地盯着吴大猛,夏木繁毫不犹豫站出来说要帮魏勇。现在夏木繁母亲失踪十五年,孙羡兵内心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这个忙,他必须帮!

魏勇走上前,接过夏木繁手中电话,对岳渊直接下命令:“小岳,赶紧同意吧。”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岳渊的语速变得飞快:“哪个辖区的案子?我让冯晓玉调档,申请重启旧案。你们三个立刻过来报到!”

夏木繁的眼睛里泛起点点星光,这星光,名为希望。

十五年了,她终于成为一名刑警。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调查母亲失踪案。

不管母亲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她一定要寻求到当年的真相!

魏勇挂了电话,认真地看着夏木繁。

半晌,他伸出手在夏木繁肩上轻轻拍了拍,目光慈祥而温和:“没事,一定能找到的。”

夏木繁重重点了点头:“嗯!”

在安宁路派出所食堂吃完欢送宴,夏木繁、孙羡兵、虞敬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来到刑侦大队报到。

岳渊带他们来到新的办公室。

小白楼的二楼,从楼梯间走上来之后,有一条长长走廊。

自东往西,分别是重案一组、二组……七组。

此后经年,哪怕成为了全国首席刑侦专家,夏木繁依然不会忘记,当她在岳渊带领之下踏入最西头那间挂着“重案七组”标牌的办公室时,内心的感动与温暖。

下午三点时分,阳光自西南向洒落,将这间近三十平方米的办公室映照得亮堂无比。

星星点点的灰尘在阳光下舞蹈。

铁皮档案柜、纯松木米色桌椅、几盆茁壮的绿萝、靠墙一块锃亮的白板……

龚卫国、冯晓玉一身制服,站在门口,展开灿烂笑脸。

岳渊道:“龚卫国擅长与媒体打交道、追踪缉拿,冯晓玉心细如发,文书工作很拿手。他们俩主动申请与你们一组,以后你们五个就是重案七组的核心成员。”

孙羡兵、虞敬齐声道:“是!”

夏木繁却没有马上应声,而是用审慎的目光看向冯晓玉、龚卫国。

冯晓玉温柔可爱,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也许因为重案组女性太少,冯晓玉对夏木繁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这一回她要求调到重案七组,夏木繁能够理解。

可是……龚卫国?

从外形上来看,龚卫国高大俊朗,契合正直好警察形象,和人打交道容易博得信任,由他处理外务的确是把好手。可是,夏木繁记得这人心眼挺小,一开始还看不起自己,话里话外都是刺,他为什么主动申请加入七组?

夏木繁的目光里带着疑惑,这让龚卫国有些脸红。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嘿嘿一笑:“那个,我吧,是真心实意想加入你们。以前多有得罪,是我的错。”

吴大猛抓捕一案中,夏木繁主动站出来挡在孙羡兵面前,那一刻真的震撼到了龚卫国。

他没有想到夏木繁能有那样的勇敢、那样的牺牲精神。

如果说,以前龚卫国对夏木繁有几分嫉妒,但在那一刻之后,他彻底被夏木繁征服。他希望能够与夏木繁一个组,和孙羡兵一样成为追随她的人。

冯晓玉开了句玩笑:“他呀,太爱显摆,别的组都嫌弃他。”

龚卫国脸上挂不住,一下子胀得通红:“什,什么啊?我哪里爱显摆了?”

孙羡兵、虞敬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岳渊敛了脸上笑意,严肃点名:“夏木繁。”

夏木繁下意识立定挺胸:“到!”

岳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案组由我全权负责,现任命夏木繁同志为重案七组组长,有没有信心?”

夏木繁有片刻沉默。

她警校毕业方才半年,授三级警司,这么快就升职当组长了?

岳渊沉声重复:“有没有信心?”

夏木繁感觉到了压力,抬眸看向重案七组其他四人。

孙羡兵与虞敬同时点头:“小夏,你可以的!”

孙羡兵与虞敬早就想清楚,夏木繁虽然年纪小、资历浅,但她果敢坚毅、刑侦能力出众,三人小组以她马首是瞻,让夏木繁来当这个组长名至实归。

龚卫国迎上夏木繁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夏木繁,放心吧,你当组长我心服口服。”

黄志强杀母案中,龚卫国第一次接触夏木繁,那个时候他的内心满是不屑;

在小宝失踪案的办理过程中,龚卫国看不惯岳渊对夏木繁的器重,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可是在王丽霞牛奶投毒案中,夏木繁对案件的敏锐度、办案过程中的细致大胆渐渐让他改变态度。尤其是在抓捕吴大猛过程中,夏木繁勇敢踏出那一步,在龚卫国心中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经历过一件件、一桩桩案件之后,龚卫国内心已经承认了夏木繁的能力。当重案组重新组队之时,龚卫国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夏木繁这一组。

他有一种预感:跟着夏木繁,立功有希望。

冯晓玉巧笑如花:“夏夏,加油呀。”重案组一共七个组,夏木繁是唯一一个女组长,简直太给女警察长脸了。

夏木繁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好!”

荟市新樟镇五皮村。

村口那棵经历百年风雨的老樟树舒展开枝叶,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即使初春寒气深重,老树却依然青翠茁壮。

一辆警车、一辆吉普车开进村,停在老樟树之下。

元宵刚过,春耕还没开始,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闲得很,或坐或站或蹲,聚在树下说话聊天,看到有车过来,顿时将目光都投注在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

警车上下来三个人,龚卫国与新樟镇派出所所长萧振伟、退休警察郝刚。

吉普车上下来四个人,夏木繁、虞敬、孙羡兵与冯晓玉。

七人都身穿警察制服,庄严肃穆的橄榄绿、金色盾牌、金色肩章,给村民们带来极大的震撼感,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

等到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夏木繁,众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个高挑、飒爽的女警,竟然是满银家的大姑娘?

一个憨厚长者走上前来,亲切地与夏木繁打招呼:“繁繁回来了?你奶奶前几天还念叨嘞,说你当了警察,没想到穿上警服这么精神!”

重回家乡,再闻乡音,夏木繁内心有些触动,微笑点头:“海叔,您好。”

听到夏木繁喊了人,村民们顿时放下了心,还真是在五皮村长大的夏木繁!既然是村里娃娃,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繁繁有出息,吃上公家饭了。”

“小时候可淘气了。带着全村的猫猫狗狗到处打架,她奶奶追在后头拿竹笤帚抽也没抽老实。”

“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完全是个大姑娘了,看着比小时候沉稳多了。”

听到村民提到夏木繁小时候打架的历史,一直站在她身后不吭声的孙羡兵、冯晓玉转过脸偷笑。

夏木繁环顾一周,映入眼帘的都是曾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于是“阿婆”、“阿公”、“叔”、“婶”地喊了人,又解释了一句:“是,当警察了,今天回来调查点事情。”

只是调查点事情,不是村里有谁犯了事,这让神经有些紧张的乡亲们都放松了下来,开始发出热情地邀请。

“来叔家坐坐啊。”

“等下来婶家里吃饭啊,给你蒸腊鱼腊肉。”

“繁繁上高中之后就没回来过了,等下来阿婆家坐坐喝碗茶嘛。”

夏木繁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带着另外六个人来到自家老屋。

背靠一大片竹林的是一栋土砖黑瓦、一进五开的房子,窗框红漆剥落、墙面斑驳、檐下青苔遍布,看着年头有些久远。

难得今天有点阳光,屋前宽敞的地坪间支了七、八条长条板凳,上面摆开五个竹编簸箕,里边晒着剥皮煮好的细竹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