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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媛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慌忙辩解:“没有,我没有隐瞒什么。”

夏木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与她交往密切的男人是谁?”

方媛媛猛地抬头,满脸都是惊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木繁现在可以肯定,沈奕彤的失踪与某个熟人有关。

只有熟人,才能悄无声息地将辞职信放在汪秀梅桌上。

只有熟人,才能让沈奕彤下班后主动与他碰头,而且还尽量避开人。

夏木繁在档案袋里看到了沈奕彤的照片。

漂亮、清雅、高挑。

虽素面朝天,却如清水出芙蓉,气韵迷人。

如果走在马路上,她的回头率一定会很高。

那她离开镇政府办公楼后,为什么没有同事、路人、熟人看到?

只有一种可能——沈奕彤主动隐藏行迹。

再结合沈奕彤在婚姻问题上与父母的争执,大概率对方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无法见光的男人。

夏木繁问:“这个人与萧所长关系很好,对吧?”

方媛媛的身体开始发抖。

夏木繁再问:“这个人与你们医院的蔡院长关系也不错,对吧?”

方媛媛变得脸色煞白。

夏木繁加重了语气:“你想当共犯,到刑侦大队喝茶?”

方媛媛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木繁,拼命摇头,眼中有泪水闪动。

夏木繁道:“你是沈奕彤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相信你也很想找到她。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们刑侦大队重案组,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违法犯罪,我们都敢抓!”

护士站的灯光很亮。

亮亮的光照下来,青灰色水磨石地板、暗绿色墙裙、雪白的墙壁,一切都那么冰冷。

方媛媛眼中有泪水滑落。

她抬手抹了把泪,声音哽咽:“你真的,不怕派出所的人?”

夏木繁点点头:“派出所归我们市公安局管。”

方媛媛艰难开口:“彤彤是有个男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彤彤并不喜欢他,也不情愿,可是对方有权有势,她没有办法。”

夏木繁安静等待着。

四下里一片宁静,为了保证交谈不被其他人听见,方媛媛声音压得很低,与夏木繁的脸挨得很近,呼吸可闻。

“彤彤这几年很痛苦,她想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可是放心不下爸妈,只能忍气吞声。那个男的年纪不小,也有老婆孩子,但写得一手好字,据说还是市书法协会的什么领导。”

“他们在一起差不多有六、七年吧,彤彤一开始吓得要命,在我面前哭,说她被人欺负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报警吧,新樟镇就这么大,报了警肯定满城风雨,对彤彤影响不好。而且彤彤说对方和萧所长关系很好,根本不怕她报警。”

“后来,彤彤变得逆来顺受,只希望对方时间长了会厌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对她一直很有兴趣,还说要离婚娶她。彤彤根本就不想嫁她,跟我说她一定要摆脱这个人。”

“失踪前一周吧,彤彤有些兴奋地告诉她,她抓到了那个男人的小辫子,马上就能顺利分手。她和我说,分手后她就爸妈商量,辞职到南方去发展。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就能轻松快乐地生活。”

“可是,我没想到彤彤会失踪!真的,沈老师过来问我的时候,我脑子都懞了。我不敢说,彤彤说过如果她爸妈知道这些事,一定会气死的,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后来派出所警察过来调查,萧所长一脸严肃,要我小心回话,我哪里敢说?再后来,萧所长把我单独叫到派出所,说这个镇他说了算,他有枪,把我关在屋子里,拿灯照我,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秘密压在心底太久,方媛媛早已喘不上气。现在终于说了出来,方媛媛越说越激动,拉着夏木繁的手道:“警官,你帮帮彤彤!她肯定被那个男的关起来了,求你去救救她。”

夏木繁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

方媛媛心陡然往下一沉,哀求地看着夏木繁:“彤彤还活着的,对不对?”

她一直不肯承认,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被迫面对现实。离沈奕彤失踪的时间已过去十二天,沈奕彤拿着对方的把柄去索取自由,还能活下来吗?

叮铃铃……

护士站的电话铃忽然响起。

方媛媛仿佛惊醒一般,小跑过去接起电话。

夏木繁远远地看着她。

方媛媛的脸色苍白,说话带着颤音。

“是,是我。”

“蔡院长您好。”

“嗯,嗯,我知道的。”

挂上电话,方媛媛走到夏木繁面前:“是,是蔡院长,他让我好好上班,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然,就让我下岗。”

夏木繁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在抓人之前我会替你保密。”

方媛媛这十几天度日如年,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痛不可抑。

一边是闺蜜情,一边是身家性命,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人一下子老了许多。

夏木繁说她来自市公安局,看着那么坚定、强大,方媛媛忽然有了勇气。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夏木繁。

等夏木繁回到病房,虞敬等人已经与周鸾凤老师聊完。

刚知道女儿失踪的时候,本就有高血压的周老师整个人差点崩溃,一下子中了风。现在她头脑渐渐恢复,便想起来一些女儿在失踪前的异样。

沈奕彤还没和父亲争吵之前,每个周末会回家来住。

周六早上回,周日下午离开。

三月中旬的一天,沈奕彤拿着一个文件袋回来,整个人很显得很兴奋,拉着母亲的手说了很久的话。

周鸾凤说:“自从上班之后,彤彤很少那么开心。那天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胳膊,撒着娇,问我喜欢哪个城市,还说要带我一起去看看南方海岛,说那里冬天很暖和,她爸爸的老寒腿不会复发。”

虞敬意识到了问题,问:“文件袋在哪里?”

周鸾凤不知道文件袋在哪里,她说沈奕彤周日就把文件袋拿走了,并没有放在家里。

夏木繁听到这里,浑身寒毛直竖。

如果文件袋放在沈家,恐怕萧振伟早就带人搜查,两位老人命将休矣!

在沈家提取沈奕彤指纹,带走她一个日记本之后,三人终于走上返程的路。

夜风吹来,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虞敬:“沈奕彤可能掌握了某些人的秘密,被灭口了。”

孙羡兵:“派出所的萧所长绝对有问题。”

夏木繁:“回家吧。”

这个小镇太黑、太冷。

家里有温暖的灯火,还有温柔的妈妈。

看到匆匆赶回来,一身疲惫的夏木繁,徐淑美很心疼。

一边往搪瓷脸盆里兑温水,徐淑美一边说话:“这么晚了怎么还回来?怎么不住在镇上?今天你一天都在路上,腰酸不酸?赶紧洗把脸、擦一擦,我拿睡衣来给你换上。”

下班回家习惯黑灯冷灶的夏木繁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一时之间呆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看着妈妈,一双眼睛被灯火映得流光溢彩。

徐淑美说了半天看夏木繁没动,扑哧一笑,走过来拉着她胳膊走到脸盆前,将毛巾拧了个半干,温柔地帮她洗脸。

像对待小娃娃一般,徐淑美先抹夏木繁的半边脸,再抹另外半边脸,一边抹一边柔声道:“累了吧?当警察也真辛苦,这么晚了才回家。”

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夏木繁的心窝里。

夏木繁抬手接过毛巾,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我自己来。”

徐淑美松开手,站在一旁看她洗脸洗手,笑着笑着又心疼起来:“你这孩子,妈妈不在的时候,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吧?没事啊,现在妈回来了,妈妈照顾你。饿不饿?妈给你煮碗鸡蛋面?”

夏木繁忙摇头:“不用不用,晚上吃得挺多的,不饿。”

从镇医院出来,再跑一百多公里夜路,到刑侦大队已经快十二点。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着了,这个时候到走廊开煤气炉子煮面?可别折腾了。

徐淑美看得出来女儿只是怕麻烦,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我听晓玉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个什么方便面,用开水泡一泡就能吃,就买了一些,要不我给你泡一碗?”

夏木繁抿着唇笑:“行。”

你别说,忙了一整天,现在看到方便面还真是馋了。

随着料包被开水冲泡开,浓郁扑鼻的香味在宿舍里弥散。

夏木繁换上棉质睡衣、拖鞋,坐在小饭桌开始吃面。徐淑美则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盆中,准备明天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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