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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繁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没办法下结论。只能说,白佳萦的这个地下情人的确有嫌疑。”

闻芳蔼咬了咬牙:“一定是他!”

往日白佳萦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便慢慢都浮现在脑海中。面对警察,闻芳蔼丝毫没有隐瞒,都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那个男的是南方老板,在羊城那边开了几家服装厂,生意做得很大。”

“年纪应该不小了,佳萦说过男人大点会疼人,我估摸着至少大她十几岁吧。”

“个子不太高,长得也一般,因为佳萦说他就喜欢她高大丰满,可以帮他们家改良什么基因。”

“哦,对了,那个男的出手很大方,幸福里的房子是他给佳萦买的,平时每个月还给她五千块钱的生活费。至少在钱方面,他的确没有亏待过佳萦。”

说到这里,闻芳蔼顿了顿,眼中有泪光闪动:“谁能知道,这钱竟然是佳萦的买命钱?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

重复了两遍“早知道会这样”之后,闻芳蔼忽然就卡了壳。

千金难买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会死,白佳萦还会不会心甘情愿做那个男人的地下情人?

如果早知道付出的会是生命,白佳萦会不会安心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荟市?

南方开厂的大老板,很有钱,个子不高、长相一般。

无名无姓,仅凭着闻芳蔼的这些信息,根本没办法迅速将那个男人找出来。

夏木繁问:“你有白佳萦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闻芳蔼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是鲁省海河市底下一个屯子,大多数人都姓白。她父母都在,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佳萦是老三,早早就出来打工赚钱,每个月都往家里汇一千块钱。”

夏木繁看向龚卫国。

龚卫国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等下就去邮局查一查汇款信息,应该能够找到白佳萦的老家地址。”

白佳萦既然能够每个月给家人汇钱,说明她很在意家里人。如果能够联系到他们,或许可以知道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

夏木繁继续询问闻芳蔼:“你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见过白佳萦的男人?那医院签字、陪护都是谁呢?”

闻芳蔼叹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佳萦可怜呢?她挺着个大肚子,独自来的医院,所有检查、签字都是她一个人。”

冯晓玉在一旁听着很不理解:“这样一个男人,白佳萦竟然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抚养孩子长大?她到底图什么啊。”

闻芳蔼看了冯晓玉一眼:“佳萦和我说过,她出生在一个山沟沟里,家里孩子多,连饭都吃不饱,她真的是穷怕了。所以,她说只要给她钱,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苦都可以吃。”

一切都是为了钱。

夏木繁与冯晓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叹了一口气。

可是,如果有了钱,却丢了命,到底值不值?

不管怎么样,先要将白佳萦的社会关系摸清楚。

回到刑侦大队已是中午,日头正毒。

夏木繁刚坐下来喝了口凉茶,顾少歧敲门进来,将尸检报告交给她。

夏木繁翻开报告,看着上面的鉴定意见,半晌才道:“颈部左总动脉被刺,伤口深7.2厘米,斜度27度,切割方向左侧深、右侧浅,凶手为左撇子。顾法医,你这尸检报告真的很精准。”

顾少歧表情严肃:“从伤口来看,凶手是一名惯犯。下手老练、行事从容,应该有案底。因为我父母被杀,我对近年来割喉杀人的案件有所关注,从伤口深度、斜度以及伤到气管的力度,基本可以锁定此人为88年4月浣城灭门惨案的凶手。”

浣城灭门惨案?

这起案件太过有名,重案七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农民自建房内,一家四口全都被杀,一对做生意的夫妻、一个两岁小儿、一名六十岁的老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割喉而死,死状凄惨。

因为自建房位处偏僻,一家四口死了两天才被人发现,当地警方调查了半年,一无所获。

这起案件最终成了悬案,至今未破。

龚卫国感觉心跳有些加快:“如果白佳萦被杀案能够侦破,顺藤摸瓜,浣城灭门惨案也就能破!”

孙羡兵双手一击掌:“对!顾法医既然这么说了,那杀害白佳萦的凶手就是浣城灭门惨案的凶手!”

虞敬道:“时隔八年,再次作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冯晓玉有些疑惑:“白佳萦是鲁省人,浣城隶属粤省,这两起案子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夏木繁将尸检报告放回桌上,语气笃定:“买凶。”

听到买凶这两个字,重案七组另外四个感觉思路一下子打开来。

“对啊,白佳萦的地下情人是南方人,浣城也是南方,搞不好凶手就是白佳萦的男人找来的。”

“凶手下手如此凶残,绝对是惯犯。”

“说不定他还犯过案子,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只要找到白佳萦的男人,这个案子侦破就有希望!”

顾少歧点了点头:“对,如果你们能够侦破白佳萦被杀案,那浣城灭门惨案也就有了希望,加油吧!”

夏木繁感觉顾少歧的态度与平时不太一样。

他双手紧握拳头,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苗,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他,这是感同身受了吗?

因为父母被害,所以关注类似案件,对浣城灭门惨案至今未破一直耿耿于怀吧?毕竟,那是四条人命。

想到顾少歧的经历,夏木繁冲他微微一笑:“好,你放心吧,这两起案件我们来破!”

夏木繁的声音里透着自信与笃定,让顾少歧心生暖意,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好,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接下来,夏木繁与组员们进入忙碌的调查期。

通过邮局的汇款记录寻找到了白佳萦的家人,白佳萦的大哥和父母来到荟市,见到尸体的那一刻,三人痛哭失声。

可是,白佳萦对父母一直隐瞒自己未婚生子的消息,只说自己在外打工,赚了不少钱。白佳萦的父母和大哥都是农村人,收到她汇来的钱时欢欣鼓舞,从来没有问过她这钱的来路。

白佳萦的母亲哭着对夏木繁说:“我们那里穷得很,我和她爸爸没什么本事,家里能够给她两个哥哥娶上媳妇,做起新房,全靠三妮。现在三妮死了,四妮出嫁了,还有老五没结婚咧,原本还指望三妮再打两年工呢,现在可怎么办啊?是哪个杀千刀的要害死我家三妮啊?”

夏木繁感觉很心寒。

女儿死了,家里人却只关注从此没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一个月一千块,可以帮父母做新房,帮哥哥娶媳妇。

白佳萦这么拼命地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指望雪糕可以提供一些线索,结果却令人失望。

白佳萦的男人讨厌宠物,每次过来的时候白佳萦便会把雪糕关在阳台铁笼子里。雪糕很听话,哪怕笼子忘记上锁也不敢出来,它会安静等着那个人离开后才进房间。

雪糕记得他的气味,但没有见过他的脸,只知道白佳萦叫他“达令”。

达令,显然不是对方的名字。

天气太热,又跑了一天外勤,夏木繁感觉喉咙要冒烟了。

回到家,徐淑美心疼地端来凉茶:“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实在是太遭罪了。该死的杀人犯,真是一点也不消停。”

夏木繁没有胃口,吃不下什么东西,捧着凉茶一饮而尽,瘫倒在沙发上吹吊扇风,看着蹲在茶几上的煤灰,懒洋洋地说:“唉,可惜啊,这个案子雪糕能够提供的线索有限……”

煤灰甩了甩尾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只傻狗。】

【太老实了!不晓得争不晓得抢,遇到事情一点用都没有。】

【夏夏你好好教育教育它,不然坏人来了连叫都不敢。】

煤灰和夏木繁在一起时间长了,真的是越来越聪明,竟然知道“教育”二字。以它的智商,看不上老实巴交的雪糕,也在情理之中。

夏木繁笑了:“那你教教它呗。”

煤灰站起身来,慢吞吞地茶几上转悠。

茶几正在吊扇底下,再加上客厅窗外樟树投下一片阴凉,这里是屋子最凉快的地方。

反观雪糕,目前还住在院子檐廊下,院子朝南,沐浴在阳光之上,热气蒸腾,檐廊也闷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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