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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既然蔡清莲会在恐龙和电话这件事情上说话,那威胁信,厨房见鬼这样的事情,就更有可能是说谎。”

“当时侦查技术手段有限,办案人员对蔡清莲周边人群,包括家人,朋友,同事,亲戚都进行了全面的筛查,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在排除了所有嫌疑人的嫌疑之后,最后警察只能得出结论:一切都是蔡清莲臆想,所有异常全都是她自导自演。”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师兄他们思想上也就有些懈怠,撤回了对蔡清莲以及家人的保护,准备结案。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伤害还是发生了。”

“在街道派出所民警打来电话说蔡清莲差点被勒死,我师兄他们吓了一跳,匆匆赶到现场。看到蔡清莲面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脖子上勒着一根腰带,躺在她家的卫生间里,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

“蔡清莲住在银行分配的家属楼里,他们家住一楼,平时也就一家三口住,根本没有外人进出。那天邹成业出差在外,没有做案时间。”

“方远师兄他们做了案件还原,卫生间里除了蔡清莲的脚印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蔡清莲被勒的那个角度也非常的诡异。”

岳渊一边说,还一边抬起双臂比划着。

“就一根软的腰带反向挂在脖子上,另一头栓在卫生间的窗栏杆上。那个角度也很诡异,很符合一个人自己先将背对着窗户,双手将腰带套上脖子,另一头则系在你窗户栏杆上,自己再将身体往下滑倒,造成窒息。”

“因为找不到嫌疑人,师兄他们经过艰难的讨论,最后结合蔡清莲的精神状态,将这起案子定性为自杀。”

听到岳渊这么一说,龚卫国等人全都叫了起来:“蔡清莲有工作,有前途,有丈夫有女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岳渊叹了一口气:“可是,蔡清莲说有人威胁说要杀了她,但她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嫌疑人存在,好端端的谁又要害她?”

龚卫国“呸!”了一口,“什么叫好端端的没人害她?她那个出轨丈夫就要害她!”

夏木繁看向岳渊:“怎么没有嫌疑人?邹成业就有!当时警察为什么不好好的查一查邹成业?他当时应该已经出轨,他不想承担主动离婚的罪名,于是和余雅秀合伙来害她,这不就是杀人动机吗?”

岳渊解释道:“当时星市警方也将邹成业列为头号怀疑对象,但是经过调查,既没有发现他出轨,也没有发现他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

夏木繁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怎么没有?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查的?邹成业没有作案时间,余雅秀有啊。如果是邹成业和余雅秀合伙陷害蔡清莲,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说得通。”

岳渊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唉,是啊,当时警察没有发现,但是时隔12年之后,就因为这起案件,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我一想到师兄他们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越想,岳渊越觉得懊恼:“案件调查的过程中侦查方向真的很重要,就是因为排除了邹成业作案的可能,所以有些细节,我师兄他们也忽视了。”

“再后来,蔡清莲大雪天的从屋子里跑出去,站在单位院子把自己冻了个半死,当时是邹成业说在窗口发现之后跑出去将妻子抱了回来。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有可能是邹成业趁着蔡清莲熟睡之际把她带出去,等到她冻的差不多了再把她抱回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雪地里除了邹成业与蔡清莲的脚印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出现。”

“我师兄他们觉得邹成业有情有义,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妻子的异常,恐怕蔡清莲早已冻死。邹成业提出做精神鉴定,目的是为了保护妻子的安全,包括蔡清莲哥哥在内的娘家人实在是害怕,担心蔡清莲会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最后只得同意,确诊有精神疾病之后,忍痛将她送到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夏木繁咬咬牙,拳头都硬了起来。

这个邹成业真是居心叵测,亲手将妻子送进精神病院,还落了一个好丈夫的名声,让妻子的娘家人对他没有丝毫的责备。

夏木繁问岳渊:“师父,那依你看,这个精神鉴定是不是有猫腻?”

岳渊细细回想当时的细节:“我记得当时我师兄他们是在星市人民医院请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对蔡清莲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心理辅导,最后就是这位医生给出了蔡清莲患有精神疾病的结论,建议将她送到对口医院进行治疗,也是因为这位医生的建议,最后就这样结了案,蔡清莲被送往了精神病院。”

说到这里,岳渊长叹一声:“当时我们的认知水平有限,对权威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回想,国内对于精神疾病的认定其实并不是非常标准,相对比较主观,应该多请几个医生对蔡清莲的精神状态进行评判。”

一想到可能这起案子是冤假错案,岳渊内心沉重异常:“当时大家都很听专家的话,只要专家下的结论,谁也不敢进行反驳,事实上,当时的刑侦队里也有不同的声音,只是大家并没有重视。”

龚卫国问:“是什么不同的声音?”

岳渊说:“有一个喜欢看侦探小说的人曾经提过一点,他说多重人格的确可能出现,但是当其中一个人格想要害死主人格的时候,人的自我防御机能就会启动,副人格立刻消失,主人格出现,蔡清莲不可能出现两次差点把自己害死的情况。也就是说,蔡清莲院可能妄想自己被害,但是很难做出自残的行为。但是这个心理医生并不这样认为,他对蔡清莲进行了一番测试,拿了一套问卷让她做题,最后出具报告,结论就是她有精神病。”

夏木繁说:“当时这个案子其实星市刑侦大队内部也是有争议的,但是最终却屈服于专家的鉴定报告,是不是?”

岳渊点了点头。

夏木繁说:“既然是有争议,那为什么不妥善处理,反而要强制把蔡清莲送去精神病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结论会毁了蔡清莲的一生吗?”

岳渊看一眼自己的脾气,她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小火苗,明显对这一起案子的侦查结果很不满,便解释道:“也许,他们觉得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蔡清莲有病而造成的,那让她住院治疗应该是对她最好的帮助吧。毕竟,有病治病。”

夏木繁咬了咬牙:“如果蔡清莲有精神疾病,最好的帮助应该是亲人的陪伴,理解和帮助。警方下了这样的结论,并且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就相当于在她身上打上了精神病的烙印,单位不可能再用她,亲朋好友也会远离她,这对蔡清莲来说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夏木繁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星市警方完全成为了邹成业的帮凶,简直愚蠢至极。”

夏木繁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铿锵有力,听的岳渊眉头直跳。唉,自己的师兄被骂,可是岳渊却找不到理由替他们辩解;徒弟当着自己的面拍桌子,可是岳渊却发不出脾气来,唯有苦笑。

“咳咳,夏木繁,好歹那也是我师兄,给你师伯留点面子吧。原本我把这些案子已经忘了,但当我看到卷宗的时候忽然就想了起来。蔡清莲12年前遇到的事情,和邹成业12年后遇到的事情高度重合,这给了我一个不好的感觉,有可能当年我师兄他们判的是起冤案。”

龚卫国快言快语:“什么有可能?我看百分百就是!邹成业前脚刚把老婆送进精神病院,后脚就离婚调走,再婚生子,这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时隔十二年,蔡家人要邹成业血债血偿,做得一点都没错!”

岳渊虽然说要给方远师兄他们留点面子,但是面对案子,他的态度非常端正:“你们好好调查,如果真是警方的错,我会和星市警方沟通,给蔡清莲呜冤平反。害她的人,我们绝不姑息,一定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岳渊越想越气,对那个婚内出轨却伪装成爱妻如命的邹成业,那个把星市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上的邹成业,恨得牙痒痒,大声道:“夏木繁,马上把邹成业叫到我们刑侦大队来。你负责审问,好好给我问清楚!”

孙羡兵弱弱的问:“可是,现在我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问邹成业他肯定死也不会承认啊。”

岳渊斜了他一眼:“没证据,那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一点还要我来教?”

夏木繁明白了岳渊的意思,大声道:“好,我这就去请邹成业到刑侦大队来喝茶。审讯室里的茶水比较醒脑,说不定能够帮助他想起十二年前快要忘掉的事情。”

邹成业来到刑侦大队,坐在审讯室的时候,脑子有点懵。

他四下里打量着审讯室,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温馨的会客室完全是两码事。

雪白的墙面,青灰色水泥地板,桌椅板凳都是金属铸造而成,看着冷硬无比,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墙上没有窗户,门一关上整个屋子就像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盒子,墙上写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显得很大,让人看着透不过气来。

刚刚一坐下,邹成业就觉得如坐针毡,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夏木繁,问:“夏警官是不是把在我厨房里藏机关的那个人找到了?”

夏木繁身穿制服带着大檐帽,一脸严肃。

她摇了摇头,语气略显生硬:“目前从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什么嫌疑人,新房装修是你和是你和你爱人一手操办,请的也是老家人帮忙,和你是一条心的,按理说外人根本进不了新房,也没办法装这种机关。”

邹成业观察力非常敏锐,心脏漏跳了一拍:“夏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木繁没有回应他的话,转头看向龚卫国使了个眼色。

龚卫国拿出打印好的电话清单,直接甩在了邹成业面前:“我们到电信局打印了你家座机最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但是在你说好的时间段内,并没有任何电话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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