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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砾石砌成的数层石阶,直通洞开的大门。弗恩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低着头在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出于礼貌,爱洛取下包住脸的蓝色丝巾,露出红润白嫩的脸颊,刚才睡着了一小会儿,还有点迷糊呢。
本诺和莱莉错后半步,一行人缓步走上石阶,来到了铸铁暗花的大门前。
“爱洛小姐,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吉尔德大管事。”弗恩猛地转身,弯着腰向爱洛介绍站在门内的老年男性。
“欢迎您来到伟大的帕蒂庄园,希望您今天过得愉快。”吉尔德声音嘶哑,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您好。” 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爱洛吸了口气,点头回礼,跟在吉尔德身后,走进城堡,穿过长方形白色大理石地面的门厅,来到大客厅。
客厅正面是一道铺着绿蔓花毯的旋转楼梯,客厅两侧的石墙上,古老的尖顶菱花高窄窗之间,钉着一盏盏铁制弓箭型壁灯。从屋顶垂下来的水晶灯,挂在挑高的三层空间内,借着窗口滤进来的日光,折射到屋内的人脸上,明暗斑驳,闪闪烁烁。
“请坐。”
爱洛刚走到镀金卷背沙发前,吉尔德桀桀笑道:“来庄园的路途有些远,你是否需要到客房休息一下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用一下盥洗室。休息就不用了,还是尽快办正事吧。”爱洛看着吉尔德那双灰色的小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好的,请跟我来。”一位年纪不小的女仆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接口道。
看了突然出现的女仆一眼,见吉尔德没反对,爱洛带着莱莉,跟着去了一楼的盥洗室。
本以为这个女仆是仗着资历,想挣点小费,所以自作主张出现。没想到把她们一带进超大的奢华盥洗室后,人就不见了。
爱洛晃了晃脑袋,将进入城堡后出现的怪异感甩掉,决定好好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了一双手套,给脸上重新抹上一层护肤霜,莱莉小声道:“这里暗暗的,我们快出去吧。”
爱洛壮着胆子说道:“出门右拐就是客厅,我的方向感是不会错的。”
挺腰带着有点哆嗦的小女仆从盥洗室出来,很顺利回到客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去遗迹现场吧。”本诺早就坐立不安了,见爱洛从拐角的门里出来,赶紧说道。
爱洛一离开,这两个人立马静下来,气氛凝滞,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请跟我来。”吉尔德脸上的笑容回来了,略弓着腰,带着众人向客厅侧面的一道拱顶廊道走去。
“这次活动想要展示的战场遗迹,位于后花园的葡萄林,距离有点远,需要坐车才能到。”
吉尔德早有准备,穿过走廊是后院的一处彩石平台,停着等待多时的三辆轻便敞篷马车。
爱洛扫了一眼后花园,对称的高低花树,大片草坪,方砖散步道,有一、两个园丁正在给过冬的玫瑰剪枝,平淡的日常花园工作景象,没什么特别的。
爱洛带着莱莉上了第二辆马车,吉尔德在前车领路,弗恩和本诺的马车跟在后面,车夫们依次启程,三辆车相隔不远,驶往后山。
方石小路逐渐变宽,路两侧的矮草逐渐被枯黄的林木取代,十多分钟后,来到了当年的战场所在地,遗留有刀剑痕迹的一处山石壁。
“就是这里了。”
下车后,吉尔德介绍道:“帕蒂家的先祖们为了保卫领地,在这里抵御了敌人的进攻,留下了这处战斗痕迹。每一代的帕蒂子孙们,都会在后山骑马射箭狩猎,以示不忘家族的荣耀。”
“哦,”爱洛走到跟前,凝神观察石壁上的印记,又后退几步,试图看清石壁的全貌。
周围全是干枯的葡萄树,等到天气热起来,这一片就会变得郁郁葱葱。
整座山,或者说山坡并不高大,向来路望去,曲曲折折的方石路直接连通到高低起伏的后花园,这是把一片山林圈进后花园了。
“这里的路比花园的出口还宽。”爱洛注意到越是靠近小山林,铺石路面越宽,是先有路后有花园吗?
爱洛按捺住心底的疑问,抬头看向另一侧,顺着脚下的路面,一直到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这一条白色的铺石路,延伸到远处的杂树林里。
“那一片冬季是狩猎区,夏季会成为沼泽。在发生战争的百年前,这条路就存在了,这也是帕蒂家族辉煌的证明。”吉尔德跟随爱洛的目光,继续介绍道。
就,没啥可画的啊。。。
尽管吉尔德端着架子吹嘘了半天,但爱洛那艺术家敏感纤细的神经,实在是捕捉不到什么能令她动容的情绪。
可能,距离太过遥远,利益毫不相关。
就在爱洛敷衍微笑,准备上车走人时,听见一阵狂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五、六匹高大的健马从山后绕过来,瞬间的功夫,停在了这一小片空地上。
“子爵大人,您现在去林子里狩猎狐狸吗?时间刚刚好,诱饵一早就放过了。”吉尔德快步走上前去,向身穿红色猎装,骑着一匹白马的中年男人说道。
“嗯,”男人把手里的牛皮马鞭扔给吉尔德,一偏腿跳下马背,两步走到爱洛身前,鹰隼厉眼盯了爱洛半晌,开口道:“你就是那个肖像画师?”
先前好几匹马停在面前时,爱洛就微微退后两步,侧过脸,试图降低存在感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被称为子爵大人的男人,下马直接找上自己,是记恨前年拒绝了给他老娘画像么?
爱洛不解,只好微微屈膝,半低着头,回答道:“是的。”
帕蒂子爵蓦地一笑,居高临下道:“我正好缺少一个家庭画师,就你吧。”
。。。。。。
爱洛懵了,睁大清澈的蓝眼睛,不由抬起头,只见帕蒂子爵正死死盯着她,深褐色的眼神如同蛇信一般,扫来扫去。
“轰”的一下,打了个冷战,爱洛勉强压下惊惧,故作平静道:“抱歉,我已经是坎贝尔夫人的私人画师了,做不了您的家庭画师。”
“切,”帕蒂子爵不屑道:“那个女人都要跟坎贝尔公爵离婚了,你还不知道吧。等大主教批准之后,她连皇室的夏季舞会都没资格参加,还需要什么私人画师?”
“坎贝尔夫人参加什么舞会,和我没关系,我只管为她绘制肖像。”爱洛心底冰凉,感觉麻烦大了,说完这句话,垂下眼睑,转身就要离开。
帕蒂子爵迈开长腿,一个跨步拦在爱洛身前,忽然伸手抓住爱洛的右手,隔着绣花手套,摩挲一下,弯腰吻了吻她的手背,注视着这张白皙娇嫩的小脸,意味深长地笑道:“庄园里有一栋独立建筑,临山靠湖,风景绝佳,作为画室肯定能够激发无数创作灵感。在我看来,非常适合你,等积攒上十来副,就能去兰敦开画展了。到时候,无论是拍卖,还是舞会,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爱洛咬了咬牙,使劲抽回汗毛直立的手。
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结果,被帕蒂子爵当面无礼对待了。
“不用了, 我现在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