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三十九529(1 / 2)

  先齐王是先帝御笔朱批定性的逆王、废王,但秦王不是。先帝亲自为他挑选陵寝,以亲王礼制下葬,死后哀荣不可不提,但导致他身陨的叶辞城一战记载却讳莫如深。这在史录上无疑是冲突的,令他感到矛盾。

  “我说。”对面忽然响起声音。

  谢灵意越过重重案牍,盯着他,“如果感到为难,礼部和兵部的卷宗怎么写,你就怎么写。”

  裴明悯并不意外。虽然他们负责编写的是不同的部分,但同坐一室,对方每日经手哪些卷宗文书,进度到了哪里,总归会有大概的印象。

  他听到对方声音的第一瞬间,脑海里闪出的念头是,这段历史,谢尚书或许是现世了解最多的知情人。

  而后他才斟酌着回复道:“前人已亡故,再开不了口。你我后世之人,对其生平注解,合该慎之又慎。”

  尤其史志,行文以简短精悍为佳,寥寥几句背后,往往隐含着一段磅礴曲折的历史。他们作为史官,用词就更应求准求实,尽可能全面、公允地去概括叙述对象的一生。是黑是白,是清是浊,都不能也不应该含糊。

  例如,无论是“通敌叛国”还是“受诬含冤”,在史官笔下只是四个字。但对于谢芳琢,却是足以决定身后之名的判词,对他出身的谢氏,甚至对那只有“几近全军覆没”一句记载、留不下任何姓名与其他痕迹的“三千骑兵”,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谢灵意木木地说:“你大可以试试看。但如果能不打扰我祖父,就请你不要去找他。”

  裴明悯想起偶然见到谢尚书踽踽独行的模样,亦于心不忍,遂答应下来:“好。”

  房间重归安静,他将兵部的卷宗誊抄下来,决定下个休沐日,再去请教张先生。

  下午刑部又来人问询了一回,过程并不麻烦,但容易打断他做事的思路。以致他出了翰林院,见到身着官服的晏尘水,第一反应就是:“可是有案情传唤?”

  晏尘水说:“当然不是,这个案子涉及到你家的部分,我是要回避的。”

  虽然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部里规定该遵守就得遵守,他自请去了负责查谢家的郎中手下。

  他在今年朝审之后升任六品主事,由科道官正式转成六部吏员。那时不是没有进入御史台的机会,但他直接选择了留在刑部。

  升职前一天晚上,他和老爹一起在家里吃饭。晏大人乐呵呵的,说自己等着儿子来给自己打下手;就算上阵父子兵,他也一定举贤不避亲。但他不想和人磨嘴皮子,要动就动真格的。

  晏大人就说那儿子你可别乱来,你老子弹劾也不避亲的。

  晏尘水大咧咧地叫老爹放心,大宣律他烂熟于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梦里都分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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