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朝会前21(2 / 2)

蓦地,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是那枚太清楼执笔的铜令牌。

这枚铜令牌原是和官服束在一起,甘棠当初为了以便年节后去太清楼当值时取用,便直接系在了官服腰间处。

太清楼执笔的铜令牌,合政大长公主……

停顿片刻的甘棠随即浅浅一笑,暗中嘲笑自己忧思太重,或许自己并不需要过多忧虑。

官家,也就是大魏现任皇帝安庆帝,无论是在世家眼中,还是在百官眼中,一向都是以利益为先的。

在甘棠太清楼阅书的记忆中,安庆帝甚至还曾因利益划分被世家编过明褒暗贬的野史,野史中表面是赞颂着官家,实际上却是世家在指桑骂槐。

最为经典的莫过于安庆三十一年时,野史《安庆年间遗志.卷三十》中的一段记载:

“锥刀之利,人过眉尚不低,独此外者,非君非长非善者也。”

这段记载是写于安庆帝决心开南地州府海运商路之税后,借用的是在前朝之时曾有人以帝王争锥刀之利劝谏君王、言及君王应不与民争利的典故。

虽然笔风不显,但明显是与官家相恶的世家中人所著,尤其是王萧两家!

为何?

北地六府,南地五府,世家之中谁人为贵?从平凉迁到江宁府的王家,从建安迁到竞陵府的萧家!

自安庆初年燕支劫掠北地六府,北地世家纷纷南渡,其为北地世家之首的王萧两家凭借权势在南地安定下来,便与南地官员相互勾结起来。

之后海运、盐矿……暗中的利益何其之大,其中哪个又不是利益滔天的勾当,官家想开海运税,世家又怎会让皇室再插足。

但最后安庆帝依然开了海运税,甚至还在听闻野史后说出“锥刀之末,将尽争之”,这句话也被记录在放置于太清楼里的《魏史》中。

这又是为何?

因为官家用了南地其余的世家,玩了一招驱狼吞虎之计。

曾经为了利益安庆帝与南地世家合作,如今为了利益安庆帝能让大长公主选女子入官,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安庆帝便是吹起风筝的那一阵风。

而现在甘棠手中的活字印刷法便是一张对安庆帝的投名状,是掀起科举兴、世家隐大势的风波的风。

越想着甘棠的目光越逐渐坚定。

将头上珠玉绒花去掉,然后带上官服所带的软幞头,又将案桌右侧的靛青官服换上,将太清楼执笔的铜令牌牢牢系在腰间,这才提着一盏灯出去。

甘棠知道,这依旧是一次有风险的尝试,自己如今的手段和想法也并不如魏衍,更远远不如安庆帝。

但还好甘棠自己还可以去学,去追寻能让自己让甘家立足下去的力量,去追求实现自己志向的权力。

至少,现在的大魏这两任皇帝都是以利益为先,并不只是固执追求所谓礼法。

至于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甘棠不知道,也不愿去深究,一切的是非功过,还是交与后世去评说吧。

甘棠只知道,天快亮了,自己也该正式踏入这个漩涡了。

……

正值卯时,天色虽依旧有晦暗之处,但东方一角却已然破开红光。

昏黄火光来源于望楼也称之为防火楼,为了防止邯城发生火灾所设,而每逢年节始望楼便会一直燃烛到天亮。

如此这般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才会过去。

甘宅外。

当甘棠到达甘宅门口时,看得的便是这幅远处景象。

而近处清晰时只有见一前一后停靠着两辆马车,只是都是简朴至极的样式,没有过多的雕花彩绘。

爹爹甘致熹背手站在前一辆马车旁,露出两道铜令牌的一角,眸子望着甘宅门口,长长的直脚幞头显得端正而又威严。

甘棠抛弃心中所想,上前几步便到了甘致熹面前,身着官服望向甘致熹却满是濡慕与坚定。

“女儿让爹爹等久了。”

两目相对。

“大朝会上一切小心为事。”

伫立在马车边等着的甘致熹看甘棠的装扮并未多言,叹息着给甘棠递上一枚铜令牌,只留下另一枚,然后便撩起绯色官袍上了前一辆马车。

而甘棠在接新的铜令牌便也上了后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甘棠看着爹爹给的新的铜令牌。

只见铜令版上正面书写着“国子监祭酒”,而背面则是刻着“从四品”,并在一侧用小字写着“俸百两,职田三百亩,月计四十两,余制同大魏律”。

这是爹爹常用的国子监祭酒的铜令牌。

爹爹甘致熹有两张铜令牌,代表他身上的两个官职,一个是本职的国子监祭酒,另一个是只有官员俸禄没有具体职务的寄禄官职。

“爹爹……”

甘棠深吸口气,稍微平息自己的紧张,便和爹爹甘致熹一样坐上后一辆车,将靛青的官服小心翼翼摆正。

听着马车朝着邯城宫城着驶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