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 2)

  十五年前,她的丈夫,也就是刘驰然的生父,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和她离了婚,将庐元的房子留给了她,自己净身出户。没多久,赵媛将房子卖了,当作她四处奔走的路费,还有一部分钱,她捐给了粤安的“寻人”志愿协会,可以帮忙发布信息,动员全国各地的成员,帮助找回被拐走的孩子。

  今年二月份,赵媛47岁,独自到了北方晋安的偏远山村,她骑着三轮货车到了村口,带足了口粮和衣物,穿着件厚重的羽绒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但在寻找了五天之后,还是在露宿时,冻死在了后车板上,被发现时身体还没臭,嘴唇发紫,像只是被冰封住了,只要一暖和,就会眨眼醒来。

  画面外,刘驰然忽然伸出手,按了暂停键——赵媛的脸定格在画面中央,面容安静,睫毛上还有残雪,若是想睁开双眼,得费些力气。但只要她拿出追面包车时,那千分之一的力气出来,就可以抬起眼皮,就可以睁开眼睛,看着画面外的刘驰然。

  刘驰然盯着她的脸,愣了几秒,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不能理解发生什么。大脑拒绝分析听到的声音、看到的画面,拒绝承认所看所闻的一切。

  半晌,他的眼珠动了动,像是恢复了神志,拉起了来珺的袖子,“老师,老师你可以让我和她见一面吗?我求你了,不管用什么法子,让我移入她的大脑里,穿到她的梦里,或者带我穿越到过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我求你了老师,有没有方法,有没有方法让我和她见一面!”

  第42章

  面对他的请求来珺陷入了沉默。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被他的话牵动着,心里慌动起来飞快地绞尽脑汁试图想办法补救这个“残局”。

  但最后,来珺以她毕生所学以及两年来的经验判断这种程度的“残”,没有办法补救——如果人还在就算是个植物人,就算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她都有办法去试上一试,但斯人已逝,大脑停机,没有脑电波,没有神经活动她移都移不进去,谈什么补救?

  见她的反应,刘驰然大约意识到了“局势已定,无力回天”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渐渐晕了过去。

  来珺抱住了他藉着电视微弱的光芒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果然印刻着小时候的轮廓赵媛若是现在找上门应该可以一眼认出来吧。

  这么想着,她忽然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伤痛。

  来珺对自我的认知非常清楚,她就是个冷漠的人,冷漠得称得上冷血,为来访者排忧解惑,一直是公事公办,而不是情感意义上的体恤和帮助。

  但此刻抱着刘驰然,她察觉到胸腔中泛起的情绪涟漪,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会悲天悯人的,看见有价值的事物破碎,会生出不舍,想尽一切办法补救。

  可是这种不舍埋得深隐,情绪涟漪的振幅还不大,表现在脸上,便只是浅淡的皱眉,附加上眸中的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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