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69(1 / 2)

  盛菏曾经在评论中看过这样一句话,来自某位华裔小提琴首席:卡农是最理智的音乐。

  一个声部的曲调必须追逐模仿另一个声部的曲调,每个声部都需要相隔一段时间依次进入,但绝不重叠,一直到最后一个小节,最后一个和弦,才能真正融入。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郁兰汀的琴声里尽显柔情和脆弱,她选择的是独奏版本,也因此原本应该追逐交织的声部只剩下她一个。

  有一段旋律平和柔畅,然而在像海浪一样层层推进的旋律中,乐曲慢慢变得激昂澎湃、热烈高涨。盛菏屏住呼吸,她就站在郁兰汀旁边,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汹涌浓烈的情感,像海一样丰富激烈,同时还有旋律中所带的深情。

  然后乐曲终了,盛菏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屏住了呼吸。

  郁兰汀的弓子在弦上停下来,她低着眼睛让人看不见内里的情绪。

  “喜欢吗?”她问。

  盛菏报以热烈的掌声:“太棒了!”

  郁兰汀这才笑了一下,那种结束之后始终萦绕在她身上的破碎感也仿佛被这一笑所打破。

  她说:“我很少练习卡农。”

  盛菏没有多想,张口就夸:“没有练习也拉地这么好,不愧是你啊!”

  或许是这种吹捧听得太多了,郁兰汀没有跟腔。她将弓和琴一起拿在垂落的手里,始终压低的眼帘动了一下,似是有话要说。

  “盛菏,其实我……”她叫了一声名字。

  因为忽然听到大名,盛菏条件反射地警觉开来,她的眼睛像兔子一样倏地粘在郁兰汀脸上,等待后文。

  但这时候两人忽然听见“刷”地一声,好像是谁家窗户被拉开了。郁兰汀忽然动起来,在盛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啪地一下按灭阳台的灯。

  下一秒钟,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传来谩骂声:“哪个大晚上的不睡觉听歌呢!神经病啊!”

  和着月光、夜风在阳台上拉提琴确实十分浪漫,盛菏完全没想过还有扰民的倾向。

  现在两个得罪了邻居的人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了,她们才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笑够了,盛菏摆摆手开玩笑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说只能点一首了,因为但凡再多一首,我们会被楼上楼下的人联合起来追杀。”

  郁兰汀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她在盛菏面前常常都会这样清清淡淡地无声笑,但也仅此而已,琴声结束之后,她就又收敛起了那些激烈繁复的情绪,又重新回归于平淡冷静。

  盛菏常常会为了这样如雪一般清浅的郁兰汀而心动,可同时她又希望郁兰汀能够再释放一些,不要像以前那样压抑沉默地如同一颗不会说话的大树。

  几秒钟后,郁兰汀轻声开口:“很晚了,明明,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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