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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重新掏出烟,摘下围脖露出自己肖尖的下巴,“抽根烟,谢副支队不介意吧?”

谢副支队可能是高兴傻了。

“不介意。”

“来一根吗?”

宗忻缓缓吸了一口,感觉肺腔都打开了。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包容性非常高,甚至会为此降低自己的底线。

谢遇知缓缓侧脸,衔住宗忻递过来的烟,借着宗忻叼着的那根点燃了自己这根。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宗忻微微抬着下巴,下颌线清晰深刻,朱唇轻启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近距离看着,谢遇知才发现宗忻鼻尖的地方有个非常小的红点,不细看几乎注意不到,给他整张脸增添了丝魅惑。

宗忻薄薄的眼皮微微垂着,睫毛轻轻颤动,烟线贴着好看的眉毛消散,目光落在谢遇知的嘴角。

谢遇知有点臭屁的挂嘴角,平时看起来很不好惹。

烟丝一触即燃,仅仅只是几秒钟,两人视线就离开了彼此的脸。

“昨天的案子,有进展了吗?”宗忻夹着烟,打开车窗往外掸掸烟灰。

“有些棘手。”

“闫怀生交代了多少?”

“昨晚又审了一次,能说的都说了,根据闫怀生的口供,他杀害赵乐国的动机完全是因为闫玉珧的抱怨。”

谢遇知打开转向灯,把车开进一条幽静的胡同。

宗忻点点头,“闫怀生杀害赵乐国,人证物证都有,证据确凿,应该很快就会结案移交检方,谢副支队长不用在这个案子上纠结。”

谢遇知咬着烟蒂,缓缓踩上刹车,停在一幢独栋别墅门前。

“到了,下车。”

宗忻解开安全带下车,问他:“这是哪里?私房菜?”

“我家。”

宗忻愣了下。

“走吧,今天我爸妈都在家,正好也很久没休班了,一起吃个团圆饭。”

宗忻想说这好像有点不太好。

但谢遇知已经拉着他的胳膊进了大门。

“谢少,今天带朋友回来了?”

是的,和所有家里有钱的普通富贵人家一样,谢遇知家里有保姆、阿姨,还有专属司机。

跟他说话的这位,就是他们家老谢的专属私人司机。

“谢什么少谢少,说过多少回了叫我谢遇知,听见这称呼我就尬的脚趾抠地,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天天拍豪门少爷霸总连续剧。”

进了谢家的大门,画风就和外面的世界变得割裂起来。

宗忻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谢遇知不喜欢回家了。

裴裴女士刚从自己一百平米的卧室出来,站在阳台看风景,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带着准儿媳妇站在院子里,赶紧喊老谢。

几分钟后,富丽堂皇的餐厅。

宗忻安安静静和谢遇知并排坐着,对面是笑吟吟的裴裴女士和慈祥的谢爸。

“忻忻呀,你千万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吃菜,吃菜。”裴裴女士和蔼可亲的有点过头。

宗忻意识到,今天这顿饭,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了。

一天前,医院豪华单人病房,裴裴女士恨不能把他瞬间喂得白白胖胖的一幕再次上演。

宗忻突然就有点后悔今天来找谢遇知。

饭局就在裴裴女士每道菜都贴心给他夹进碗中的慈爱中,艰难的结束。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俩人终于出来,宗忻捂着嘴扶着谢家豪华别墅的外墙,腻的想吐。

谢遇知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宗忻摆摆手:“谢副支队长,我没事,纯粹可能和你们家八字不合……下次我看,咱们还是别吃饭了吧。”

谢遇知也深表赞同:“我也觉得,每次回家我都难受,我这个家天天上演狗血剧,不是豪门阔太的奢靡生活就是霸总和他的小娇妻,受不了。相比起来,市局的环境正常多了。”

胃里的不适稍微缓解,宗忻觉得谢遇知说得对,市局的环境简直太正常了,比起这种尴尬生活,每天996算什么?起码那是现实世界的常态。

“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

宗忻:“你以后结婚的话,还是单独出去住吧。”

谢遇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裴裴女士站在观景台,看着福田绝尘而去,欣慰的点点头。

这个儿媳妇,他们老谢家认了。

“哎———老谢,你说忻忻和小知的婚礼去哪儿办啊?”

同一时间,新海城养生中心

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姿态轻松懒散,“叫他们都出去,老子最他妈的烦女人。”

秃头男人跟领班美女抬抬下巴,领班美女就带着几个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出去了。

“昊子,这事儿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里可是京台,跟深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真要在这里犯点什么事儿,可没退路啊。”

程昊倚在沙发里,露出冷漠神色。

“程华,你凭着从潘哥那里赚的黑钱,来京台开了这么个养生中心,舒服过了几年就想洗白了?我告诉你,沾了这些东西,这辈子都洗不白了,只要被人翻出来,就是吃枪子儿的结局。”

“不是,昊子,我这不是也没说什么吗?”程华走到旁边坐下,满脸讨好,“这几年我在京台生意能做的风生水起,还不是昊子你在后边给我撑起来的吗?我这个人旁的没有,只一点记得住别人对我的好,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你,我就是觉得吧,干嘛非得跟条子杠啊?一没仇二没怨的……”

“没仇没怨吗?”程昊弯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京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谢遇知,我和他,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呢。”

程华有点迷糊:“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谢遇知?昊子,你,你跟刑侦队的副支队长,有过命的交情?”

“过几天,送给他个来自老朋友的见面礼。”程昊端起酒杯,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背叛!

即使那个人曾经把他从看守所带出去,救他离开死地,让他能侥幸活到现在。

谢遇知。

程昊恨恨的咬牙。

他现在活着,却无处可去,缅北那边乱成一团麻,多少人都想要他程昊的命,有钱又怎么?在缅北,有钱的人多了去,一样活了今天没有明天。

是他太信任谢遇知。

直到现在,他仍然还是信任他。

但那个谢遇知,那个愿意给他挡枪子愿意跟他亲近的谢遇知,都他妈的是假的,装的!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冒这么大的险再回到境内,或许是转了一圈,觉得去哪里都不安全,也或许是想再见见谢遇知,趁着这条命还在,脑袋还好好长在脖子上。

这一年来,他只要躺下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谢遇知那张温文儒雅的脸。

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前所未有孤勇,他像飘在水中的浮萍渴望浮木,终于还是决定回国,到谢遇知待的城市。

见他冷着脸不再说话,程华起身又把酒给他倒满。

“赵乐国手里那批炸药,是佤邦那边要了修路的,要不是那两个应届毕业生多事,本来也不用引爆,现在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怕是不好善后了。”

“今天早上在水库这边发现的,车轮印迹非常清晰。”小王边在前面带路,边跟谢遇知黄子扬两人汇报,“谢哥,头儿,你们看,就是这里。”

城镇接壤地段,小沙河蓄水库环线。

河堤防护栏被撞得扭曲变形,豁出一大块缺口,警戒线封锁在河堤枯黄的野草丛外,痕检正用10倍率马蹄镜在现场取证。

谢遇知从协警手里接过一次性鞋套套上,掀开警戒线钻进痕检现场,问小王:“目前有什么发现?”

小王说:“套牌迈腾八成是沉进水里去了,刚通知水上派出所过来进行现场打捞,应应该很快就到。”

谢遇知点点头,提步走到车印处,戴上一次性手套蹲下来按了按地面,“土质结构松软,是新土。”

黄子扬食指往土里一戳:“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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