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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宗忻叹口气,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屋中微弱光线来源好像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他这是被人救了。

看房间布局,应该是个偏僻地方的小旅馆,摆设简陋甚至都没有电,床头柜也很有年头了,都包浆了。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宗忻下意识警惕地看过去。

谢遇知手里端着个塑料碗,随手带上门,回身,看到坐在床上发愣的宗忻,神色一喜。

“醒了?”

看到谢遇知,宗忻握着床单,直愣愣地,一动都没动。

这可把谢遇知给吓坏了,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把碗放在旁边床头柜上,颤抖地握住宗忻的手,“小花,小花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花你给我说句话。”

宗忻还是没反应。

谢遇知的心咯噔一下。

完了,小花不会是撞坏了脑袋,成傻子了吧?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谢遇知,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宗忻,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他抬手,伸开五指在宗忻眼前晃了晃,声音颤抖:“小……小花?”

宗忻手一动,忽然抓住他的手,闷闷道:“谢遇知,我没瞎。”

听到他说话,谢遇知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劲儿了。

没事,没事就好!

妈的,吓死他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宗忻问他。

谢遇知看看自己那块防水劳力士,“九点多,怎么?饿了?”

“有点。”宗忻舔舔嘴唇。

谢遇知大手一抄,立刻把那碗不知道盛着什么东西的热乎乎的塑料碗端给他:“趁热吃。”

宗忻刚松开抓着谢遇知手腕的手,立刻被谢遇知反摁回去,“你别动,你受伤了。来,我喂你。”

宗忻:“……”

宗忻说:“我没事。”

话刚出口,就被谢遇知驳回了:“胡说,怎么没事?额头破好大一块皮,我都疼得慌!”

“好好好,疼,我疼。”宗忻敷衍道,“不过,这里是哪儿?我明明记得,我被迈腾撞下盘山公路护栏掉进河里,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他低头看着碗里一段一段的圆肉,“碗里又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谢遇知笑道,“你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宗忻说:“什么时候了?你还贫。”

谢遇知搅搅肉汤,“我看着你掉下护栏,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身体本能跟着跳了下来,等醒过神,就和你一起躺在枯枝烂叶的河床边上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想,咱们应该是进了原始森林了,我背着你在树林里走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这么个能勉强住人的小屋,应该是以前进山打猎或是砍柴建的临时歇脚的地方。至于这碗里的东西,其实……”

“其实什么?”宗忻看着谢遇知那一张不怀好意的脸,默默往后面挪蹭了下。

谢遇知微微向前倾身,嘴角噙笑:“其实是粤菜。”

宗忻看着他,满脸上都写着:你看我的表情,你觉得我信你吗?粤菜?

“你别不信啊,真是粤菜。”谢遇知信誓旦旦道,“我在河边刚睁眼,就看到这条水蛇正缠我腿上准备给我一口,千钧万发之际我一个锁喉捏住它七寸活捉了,正好拿来给你煲汤。”

宗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别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谢遇知眼睛分外明亮,“快吃,吃完跟我出去活动活动。”

宗忻在谢遇知不知道是真是假连哄带骗的话里,开始解决那碗根本算不上是粤菜的蛇羹。

他本来以为荒郊野外原始森林,就算谢遇知身上的打火机泡了水还能用,可以煮熟一碗蛇羹,那蛇羹也是主打清淡养生那种,因为没有盐,但汤汁入口的瞬间,宗忻就呆住了。

这碗蛇羹,居然,有盐味。

谢遇知抱膀子宠溺的看着宗忻,满脸得意。

“你怎么做到的?”宗忻露出诚心诚意请教的表情。

“很简单啊,因为我身上带了盐。”

宗忻:……

“你能解释一下,执行任务你带盐干什么吗?”

谢遇知摸摸下巴,“习惯吧。早些年缉毒卧底的时候,经常要十天半月的荒野求生,我记得最长的一次在个山林里躲了三个月,整天吃又酸又涩的野果子,吃的都快中毒了。后来总结经验,找人专门做了个调料罐,什么盐啊、花椒、十三香、八角桂叶啥的,都带着点,酱油醋也带,不过跳水救你的时候,被水冲走了,不然这碗蛇羹口感还能再鲜些。”

宗忻点点头。

他差点忘记,谢遇知以前是深夏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了。

“那个……”

“你说。”

宗忻放下调羹,蹭了蹭鼻子,“李娜说,冯春来死后,那些被骗的女人就落在冯春来的兄弟冯巧手里。她还说,冯巧早就和朴晚说过,要把她们卖到金三角去试毒。”

“那巧了。”谢遇知坐过来,脸色一正,“咱们追的这辆迈腾里面坐的,就是冯巧。”

宗忻很是意外,抿了下唇角:“不是朴晚?”

谢遇知嗯?了声,“你怎么会以为是朴晚?”

“黄子扬说,你们在天水机场没有找到朴晚,当时陈洁正在对朴晚留下的手机号位置进行实时追踪,显示定位正往滇缅线移动。我出来的时候,叮嘱过宋经,我以为他把消息已经传达给你了,难道……”

宗忻忽然住口。

谢遇知说:“我没有和大黄在一起,原始森林这段距离,手机信号无法覆盖,可能…”

宗忻懂了。

他们现在在无信号区,宋经后面没能联系到谢遇知,而陈洁那边针对手机信号的定位,估计在迈腾冲进这片区域的时候,也中断了。

还真他爷爷的倒霉。

两人沉默片刻,还是谢遇知先开了口。

“我怀疑,朴晚很可能已经被冯巧……”

宗忻诚实地回看他:“就在赶来的路上,我也这么怀疑过。”

谢遇知郑重地点点头:“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了?”

那碗蛇羹,喝下去之后身体还真的暖哄哄起来,宗忻说:“好多了,不冷,额头也不觉得疼了。”

谢遇知起身,把他从简陋的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板子抱下来,“带你去见个人,应该能问出点线索来。”

“见人?谁?”

走到外面,宗忻才发现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非常小的小平房,只有一间屋,靠墙凌乱的堆砌着些干木柴。

谢遇知拉着他,走到小屋侧面一颗大树下,才发现,树干上绑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男人。

男人半垂着眼皮,听到动静抬头,看见谢遇知就开始破口大骂:“|狗|日|的条子,有本事弄死老子,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行,省省吧。”谢遇知走过去,拍了拍阿亮的脸,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挺有意思的,但凡被抓住,开口第一句肯定是狗|日|的条子,怎么?一个培训学校毕业的?话术比保险公司晨会口号还统一。”

宗忻在旁边听着,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阿亮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张口又要开腔。

“闭嘴吧你!”谢遇知给了他一拳,警告道:“别把我跟京台那些体制内的学院派混为一谈,我这个人,很少讲他们那些规矩。”

阿亮痛地闷哼一声。

“我劝你好好说话,不然骂一句,我就打你一拳,我干禁毒一堆的手段,最擅长的就是折磨那些不老实不配合的罪犯,最不擅长的就是让手里的人犯舒服。你胆儿肥,继续挑衅我试试?”谢遇知伸手,带着威胁性的点了他一下。

阿亮:“……”

阿亮盯着谢遇知,恨恨咬牙:“算你狠!”

“知道我狠就行。”谢遇知根本不跟他客气,“老实交代,朴晚去哪里了?车上另一个逃走的人是谁?”

阿亮下巴一扬,拿出英勇就义的架势,“朴晚跑了,车上只有我一个人!”

谢遇知点点头,“好啊,不说实话是吧?”他掏出别在腰上的一瓶红色液体,满不在意道,“知道这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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