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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说到底是谁造谣传谣!”

这个反应,简直就像被戳中了心窝子。

宗忻微不可见地蹙眉,正要开口,李副局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可能是太过激动,他抖着手去拉抽屉,却始终无法握住抽屉把手,几次尝试后,终于肩背垮下去,痛苦地捂住心口。

“李叔。”宗忻被李副局这个样子吓到了,赶紧起身去扶他替他顺气,“李叔,你怎么样?”

“药……药……”

李副局颤抖着伸出食指指向抽屉。

宗忻眼明手快,立刻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小药瓶,仓促间只来得及瞥了眼服用剂量就倒出两粒递给李副局,然后转手去捉桌子上的茶杯:“李叔,李叔,你喝水。”

李副局把药片往嘴里一按,接过水杯送下去,捂着胸口缓了好大一会儿,脸色才稍微有了点正常颜色。

宗忻总算放心下来,看了看手里的药瓶:消食片。

消食片他也吃过,但药片不是这种的,很明显里面的消食片被其他药品换了。

“李叔,你怎么…”

“省厅调查方尖,是因为当初那十六个人里,有人死前留下了东西,这个东西前段时间落到张平成手上了。你在网安部见过张平成吧?”

不等宗忻问完,李副局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反倒是平稳很多。

“张平成?”宗忻摇摇头,“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李副局叹口气,摆手:“上次谢遇知也去了,他可能是在故意躲着你们吧。”

“张平成是谁?”宗忻问了句。

“净边行动参与者,他和你的代号一样,都是三花。之前去深夏市公安局工作过一阵子,对外的说法是职位调动。但我觉得,他应该在深夏那两年就在盯着谢遇知了。”李副局冷冷道,“我对当年缉毒行动细节知道的并不多,但执行任务的几个人之间都是什么关系我还是摸得清的,因为负责把他们档案输入内网的人就是我。张平成本来是安排和朱英杰一起接应方尖,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张平成疑似身份暴露被紧急召回,没能和方尖他们碰面,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件事间接导致方尖带人炸毁双子楼撤退途中被围剿,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人只有谢遇知完好无损。张平成应该从那时起就有了执念,他觉得有内鬼,频频打申请希望省厅彻查,性格也跟着越来越偏执。组织上考虑到他原因特殊,可能伴有不确定性应激,就打算让他去做外勤,他可能不想放弃吧,正好借着这次特殊照顾,申请去了深夏。”

“他认识谢遇知,知道谢遇知就是方尖吗?”

宗忻脸色变了变。

“当时是不知道的,后面可能通过查看内网资料,获取到方尖的一些特征后猜出来了。上面又没有像隐藏‘深海’那样刻意隐藏方尖信息,只要有内网登录权限,都能猜到方尖就是谢遇知,就连深网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动用点黑科技也能查出来,方尖根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李副局长吁短叹。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们公安局跟省厅就是个上下级关系,咱们管好自己眼前一亩三分地,别跟他们搞得牵扯不清,只要你给我把蜂后案漂漂亮亮结案,明年我就能高高兴兴退休养老了,懂吗?”

宗忻没有答话。

张平成对方尖的怀疑根本就不成立。

如果谢遇知是打入警方的毒贩,那谢家和省厅那个秦展只怕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谢家这种风口浪尖上的家境,每年给国内拉动多少GDP?不止刑侦,经侦、税务也是三天两头登门拜访,要出乱子早出了,还用等着张平成去怀疑?

宗忻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事情不对。

“你小子,出什么神呢?我说的话你都听见没有?!”

宗忻猛然回神:“李叔,刚才你说什么?”

李副局面露怒色,“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我只是觉得蹊跷,因为张平成怀疑谢副和毒枭勾结实在荒谬。”宗忻实诚道,“他到底凭什么断定,全国首富之子、省厅领导亲戚、拥有信仰坚定的谢副,是掮客的?我理解不了!他手里到底是掌握了什么东西,才可以如此大放厥词栽赃陷害。”

“只是说有,省厅已经在查了,证据他不愿意交出来,真有实质性证据,省厅还等到现在没有动作?”

话一出口,李副局就后悔了。

真是年纪大了,旧脑子不如新脑子好用,轻轻松松就给小年轻套路了。

这件事打住,只能到此为止,再透漏下去就不是他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应该说的了。

“你申请调岗,是为了查这个?”

宗忻说不是,“我们布的线如果断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罂’遇到了什么问题。在来市局之前,我已经去见过何杰了。何杰说,邱诃和暗网庄家周宴琛,两人在金城盛世碰过面。”

邱诃和扫黄队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交情,自愿补交罚款保证以后绝对监督到位,并承诺不擦边经营,派出所也不是不讲道理,按正规流程过了一遍,除当场抓包那几个赤|身|裸|体|的|嫖|客被拘留,其他人全放了。

昨天何杰和宗忻碰头没说两句话就被扫黄大队给端了,今天宗忻只好冒险约他重新见了见,根据何杰提供的信息来看,宗忻觉得,背后有操盘手想玩借刀杀人的把戏。

“我们不能等,更没有没有时间和毒贩们耗。”

他强调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真正潜伏到最危险最深的渊面之下。”李副局胡乱抹把脸,一副颓唐老头样,“这个申调,我不能同意,也不会给你签字。”

“李叔…”

‘就让光芒折射泪湿的瞳孔,映出心中最想拥有的彩虹,带我奔向那片有你的天空,因为你…’

宗忻一直用的手机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遇知改成了华为自带主题曲。

这首歌听上去还不错,倒是挺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宗忻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来电:三花的猫牌

宗忻看到这个备注名字,眼底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备注是一只猫的猫牌!

早晨谢遇知走之前没有吵醒他,等他睡醒,只看到了谢遇知留在床头柜上的纸条:有警情,走了。你待会起来如果肚子饿就喊宋姨,出门叫老许,有事情电话沟通。

昨天夜里喝了酒,导致早晨起来头还有点晕,宗忻起床后简单冲了个澡,等清醒过来就离开谢家,先是约了何杰在江雯的常春藤咖啡馆碰面,之后直奔市公安局,到了单位才知道谢遇知出警还没归队,根本不在刑侦科。

再次和‘销’碰面之后,宗忻对方尖的事就就耿耿于怀,尤其现在又从李副局口中套出来这些对谢遇知更加不利的言论,宗忻没来由的突然特别想谢遇知,特别特别想,想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喂。”

他滑开接听,声音抑不住有些哽咽。

电话那边好像是黄子扬远远再喊什么,忽然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听筒响了会儿电流噪音,谢遇知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传过来:“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了我的三花大美人?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

宗忻咽口吐沫,舔舔嘴唇,放平声线淡淡道:“没有。你现在在哪儿?”

谢遇知倚着悍马车门,收回落在正抬尸体的民警身上的目光,单手夹了根不知道谁递给他的烟,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这是,想我了?”

本来,他以为这种程度的揶揄,宗忻会翻个白眼然后半笑不笑啐骂他一句流氓,却在听到宗忻极其认真的回答后愣住了。

“嗯。”

宗忻很简单,很踏实的回了个单音节。

谢遇知手里的烟差点没夹住!

他的亲亲老婆大人这是……给狐狸精夺舍了吧?

直觉告诉他, 宗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把烟扔给旁边的黄子扬,拉开警务车门坐进去,对着手机回了句:“这边现场已经收拾完了, 我现在就回家。”

“别回家。”宗忻立刻道:“我在局里。”

“————在局里?”谢遇知敏锐地皱起眉,“靠,在局里还有人敢欺负你,谁不要命了?不知道你人是我罩的?!”

“没人欺负他!”

李卫国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从手机听筒那边传过来。

谢遇知把手机拿开离自己耳朵半米远,没正行的打哈哈:“哎哟,李副局,小花搁您一起呢?老爷子您别生气, 有火儿等我回去您冲我发,可别欺负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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