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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周宴琛身边的人早就鱼龙混杂,分不出敌我。

“因为走的很匆忙,那个女人衣服都没换,高跟鞋黑丝袜,还带着兔子耳饰。”宗忻比划道,“在码头上很惹眼,我就在旁边缆绳的地方,他们都没注意到我,我听那个女人站在甲板上给人打电话,用的云贵一带方言,我听不懂,但录了音,还没来得及传回局里。”

宗忻微微蹙眉, “你能听得懂?”

“差不多。”谢遇知直入重点,“别忘了调到京台公安局之前,我一直在深夏禁毒支队,马辉、高磊都是南方人,时不时就被他们方言熏陶,懂闽南话很正常,这段录音说的是……”他略琢磨琢磨, 重新把手机又抓过去放在耳边,“喂,高队。”

高磊:……

“谢遇知, 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能不能!”

“我这边有段涉案人员录音, 发给你帮我翻译一下。”谢遇知对麻烦高磊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 “闽南话, 听不懂。”

旁边坐着的宗忻此刻内心os:不是说, ‘时不时就被方言熏陶, 懂闽南话很正常’的吗?

挂断电话,谢遇知把录音转换了格式发给高磊,片刻后, 他们就收到了来自高支队长的微信语音回复。

“天热了, 老板手里搞了不少冰和西瓜,香港那边的道友最近感冒,货搁置着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手, 庄家买了条鲨鱼,最近鲨鱼会被放到近海, 小心葬身鱼腹。”

谢遇知听完,和宗忻面面相觑。

高磊紧接着又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

“这段录音不对啊老谢,天热了、冰、西瓜、道友、鲨鱼。”高磊把录音里所有关键词提出来,加重语气又给他强调了一遍,问他,“我一刑侦口的都觉得这是行业黑话,你干缉毒不会听不出来这些都指的什么东西吧?”

谢遇知当然知道这些名词儿指的都是什么。

天热了,行话是告诉对方手里有货,冰即冰|毒,西瓜是海|洛|因,道友,吸毒者互相之间的称呼,至于庄家是指贩毒团伙的头头,鲨鱼或是条子是他们对缉毒警察的称呼。

不得不说宗忻的第六感预感非常准确。

白玛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女侍应生从糖水湾带出去,周宴琛的人都没发现,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有问题。

听完高磊的话,宗忻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随即,他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合理,因为那名女侍应生隐藏的太好了,非但没有让周宴琛起疑,连谢遇知都没看出来问题。

宗忻面色凝重起来:“既然花朝夕有姓滕的线人,那别的地方岂不是也不干净?”

谢遇知回想了下那天和白玛见面时的情景,当时女侍应表现得非常害怕,浑身发抖,颤颤巍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如果那都是装的,这女人演技可真不错,比专业演员还专业。

“老谢,你现在在哪儿呢?”

嗡嗡,高磊的语音消息连环轰炸般丢过来。

“又是问去年广西公安局调查的故意杀人案,又是闽南话翻译,你该不是…”

“老谢,老谢你是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又被调到禁毒队去了?”

谢遇知刚准备回话,高磊直接把视频语音打了过来。

“嘿,老谢,快给我看看!”

视频里,高磊笑得恶劣,看到谢遇知的脸只露了一半,镜头晃得跟警匪片大型追缉现场似的,全程高斯模糊,吓的立刻板起了脸。

这画面,一点都不好笑。

世界的尽头,是西伯利亚天然大冷库。

高磊急道:“怎么回事?你在哪儿?现在什么情况?”

谢遇知一个急转从S型弯道再次勇攀新峰,收回瞥向后视镜的眼风,单手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牧马人终于脱离坑坑洼洼的碎石路进入平稳驾驶。

“甩开了。”谢遇知微微侧身靠近副驾驶,多少有点炫技的意思,虚虚揽了下宗忻,眼睛仍旧直视着前方,回答高磊:“海拔4200,荒无人烟大流砂,公费旅游。”

高磊:“看得出来,你这公费旅游旅的挺费命。”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帮我查个人吧。”

“查谁?”

“滕纾德。”谢遇知说,“二十年前,这个人跟在陈丁卯身边做事,深夏公安局应该有他的案底,你翻翻局里近二十年来所有关于净边行动的档案,查到线索立刻联系我。”

“怪不得。”

高磊若有所悟的支应一声。

“什么怪不得?”谢遇知皱起眉头。

“之前我们带回深夏服刑的程昊,秦局亲自审的,审完人手续都没过就直接送进了第六监狱,我猜肯定和净边行动有关,不然怎么都没让别人插手呢?没想到还真叫我给猜着了,果然跟那帮孙贼有关啊。”高磊义愤填膺,“老谢,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滕纾德是吧?我这就去给你查。”刚要挂电话,高磊又迟疑了下,问道:“那个……这号是你新号不是?我查到了还是联络这个微信?”

谢遇知说:“我媳妇的。”

高磊:“……你媳妇?”

谢遇知嘿嘿一笑,“啊,你不是见过吗?京台公安局前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盛阳。”

宗忻扶额,一把夺过手机:“谢队离开公安局向庄家周宴琛投诚了,现在他明面上是京台公安局缉捕的在逃人犯,高队,你和他联络的事情最好保密,免得被牵扯进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我这个手机号全程接受信息科追踪和监听,如果我们失联,你可以把查到的信息直接转达给京台市公安局信息部门,接头联络员代号是……”

砰砰————

“小心!”

宗忻来不及说接下来的话,匆忙把手机一放,在谢遇知偏头躲避的瞬间握住方向盘,才没有让车子失控。

幸亏玻璃子弹打不穿,只是冒起一阵白烟接着就散了,但子弹的后挫力还是让车子偏离到了路边,要不是宗忻反应够快,他们已经连车带人直接冲下悬崖峭壁,可能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谢遇知死死盯着后视镜,脸黑的吓人。

“他们追上来了。”宗忻一边稳着车,一边瞟向后视镜。

谢遇知放倒椅背,拉开杂物箱从里面抽出把狙|击|枪,二话没说翻进后备箱,拧开了后窗玻璃预留的金属口,金属洞口将将好容纳狙击枪的枪口口径,谢遇知扣着扳机,缓缓勾起嘴角。

宗忻此时已经换坐到驾驶座,聚精会神的开着车,间中还问了谢遇知一句:“你什么时候把狙|击|枪放在手套箱的?”

“我这车是李副局亲自送去改装的,动哪些地方,放什么装备,都是按我的意思专门设计,不止狙击用的武器,还有北斗定位系统,随时随地局里都能掌握车辆实时位置更新。还有,”谢遇知抬手,食指指向车顶,“电子眼,天网系统全程追踪,不然,你以为李副局为什么会把车钥匙给你,要不是有完全的准备,他才不会同意你协助我,凭借李副局对你父母的朴素情感,你要是出了事,他会死不瞑目的。”

想到自己在815爆炸案中全身炸伤,躺在医院三个多月全身植皮,从昏迷中刚睁开眼的时候,李副局那副眼睛红成悲伤蛙的样子,宗忻忍不住梗了梗,说:“我大概能想象。”

“嗯。”

枪响和谢遇知的回应几乎同时响起,子弹猛地冲出去,不偏不倚稳稳扎进皮卡轮胎。

咻——嘭——

随着一声轮胎爆炸的巨响,皮卡车顿时趴窝。

这回,死而不僵的对方小强算是彻底追不上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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