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7(2 / 2)

  王梨轻轻一笑,将酒推到一边,抓了一小块鸭脖慢慢用牙磨,吃得温雅好看。

  你麻烦过赵兰吧?所以她后来麻烦你给她带孩子。凤翔从王梨的眼神得到了答案,她撇嘴,“她有什么好?”

  都好。王梨小声接话,“我俩在戏校时,一个十四,一个十一。”说两小无猜年纪大了些,说青梅竹马又没全到那个地步。

  “怎么没到那地步?她结婚你难得喝酒了呢。”凤翔戳破,王梨就抿嘴,“都过去了。”

  话匣子就这么一点点揭开的。王梨说我和老太太坦白过,那时的对象是大学老师,文艺工作者会议上认识的。她当过知青,下过田,也进过厂。蹉跎到进城时都年过三十。考上了大学再步步深造,个人大事儿耽误了。

  凤翔说那可没耽误找你。为什么分手呢?

  《碧玉簪》里的李秀英,她被误解、又被心疼,最后丈夫考了状元请来凤冠霞帔结婚洞房就完结。王梨说你那时不是说过吗,“这戏说怪也挺寻常,说寻常也处处透着怪。”

  寻常在结局就是观众想要的合家欢,怪异在李秀英就是无数女观众的遐想,遐想着被伤害被侮辱,被道歉被祈求,被迎接后被包裹进婚姻。她要什么?她是什么?这出戏没说出来,不少女观众们也不在意。

  都说生活不是戏,其实也是戏。我们分手,也是寻常的,也透着怪。王梨起身去将泡好了盐水的菠萝端出,凤翔迫不及待地抓了块又被甜得咧嘴,“师姐,你别的活儿不说,当挑水果这本事我服气的。”

  “她教的。”王梨淡道,她是广州出生、长大的,会买会吃,“我们寻常地分开,因为要的不同。我的根在柏越,她想回广州生活。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谈不拢就分开。”王梨说她人极好,吃过那么多的苦头,性格还极温和。每次我离开她那儿,她都会让我包里塞一封信,让我回去慢慢读。

  王梨说这是有爱的人,不把伤口苦头露出来给人看,也不把锋利对着别人割。我心折于她这一点。

  “那你们怪在什么地方?”凤翔没想到师姐慢慢打开了心扉。

  “不怪吗?世人眼里这就是怪。”王梨说同性,差了十四岁。这就是怪。至于两个人才懂得的怪,王梨叹口气,“我被她惯坏了。”如母如姐,如夫如妻,王梨都说不全这种怪异又吸引人的亲密关系。

  因为被惯坏,所以才会着急地去找了下一个。王梨这号人,也不必“找”。那天陵园外接她们的女司机是陇西出名的建筑师,也是王梨的戏迷,从熟人介绍、到试探接触就有三年,在一起也不过半年,“我喜欢她对我的好,也尽力想喜欢这个人。总差了点感觉。”

  王梨的话让凤翔恻然,“感觉这玩意儿,害死人。”

  感觉是人的执念忽然被驱散后的生物反应,心跳加速,呼吸渐重,眼皮子扯不动,脚后跟也动不了。王梨说我和她没有,彬彬有礼地谈了段时间。她后来说本以为你师妹对你也有点意思,那天你离别前说“谢谢”,那声脆鸣,就显得心无旁骛坦荡荡的,说你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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