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腰链4(2 / 2)

白岁很快换上了练功服。

他平时练习穿得都很随便,一件圆领的纯白色宽松棉质上衣,轻薄透气;下半身的裤子比较贴身,是为了练习时完整地暴露出腿部的线条和动作,方便老师纠正。

换好衣服后,他单腿翘高,搭在教室两侧的横杆上,这样俯下身子穿鞋的时候可以顺便拉一拉筋。

当舞鞋的最后一根绑带系紧,他的心脏也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之前高三参加莘城舞蹈学院专业课的艺考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毕竟七年没有练过舞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高左腿,微微屈膝,脚尖绷直,左手自然地握住脚踝,然后一点点伸直膝盖,将足尖举过头顶。

一切都很顺利。

看来这具现在仍然坚持每天练习的身体韧带还是很柔软,动作也没有生疏。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白岁放下左脚站稳,将双手伸直,举至身前,摆出一个芭蕾舞基本功中标准的二位手,然后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双手缓慢匀速地举过头顶。

在呼吸和手部动作的带领下,镜子里青年的身形愈显挺拔,骄傲地仰起下巴。

白岁突然想起第一节舞蹈课上,自己那位启蒙老师引导学生的话——

闭上眼睛,静静地去感受,在你的头顶,有一股向上的力量。

后来的白岁一直相信,这股力量一定是存在的,甚至奇妙到可以对抗地心引力。

他缓缓阖眸,静静地感受着那股神奇又熟悉的力量,正带着自己的脚尖一点点拔高,直到脚背完全绷直,垂直于地面。

足尖终于立了起来。

白岁觉得自己轻得像一片羽毛。

七年之后,他终于找回了可以重新站上舞台的资格。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喜极而泣。

接下来,他又拉伸了一遍身体各部位的韧带,简单热了个身,然后掏出背包里的手机,调低音量,随手点开了一首《吉赛尔》。

伴随着音乐,他再次立起足尖,先是围绕着教室的边缘,一段轻盈的小跳,然后来到教室中央,几个小弹腿之后,接了一个标准的分腿跳。

这些动作对于一个顶尖舞蹈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来说,都只能算是入门级;甚至就连《吉尔赛》这整段曲子都不难,那些舞步早在白岁十几岁考级时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但他的每一个动作仍旧做得极其认真、标准,一点都不舍得偷懒。

他太珍惜这样一个失而复得的机会了。

一个简单的让德项伯,他左腿单脚足尖站立,右脚脚尖在教室的地板上划出一个标准的半圆;待右腿来到身后,再缓缓抬起,双手舒展地向身体两侧展开,变换成一个标准的阿拉贝斯克,就像一只振翅的蝴蝶。

收紧的核心让他对身体有着强大的掌控力和完美的平衡感,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难度。

动作间他极其舒展,完美呈现出了一个芭蕾舞者三长一小一高的优势——

手长,腿长,脖子长,头小,脚背高。

标准的九头身,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就连路过教室的里的风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

但白岁看似舒展的外表下,身体的核心肌群已经在暗暗积蓄着力量。

单独受力的左腿膝盖稍稍弯曲的同时,他猛然发力,带动着身体,仅靠一只脚的足尖在原地旋转起来。

在之前,他或许只是一个身形颀长,气质出众,矜贵漂亮的年轻大男孩,但在这一刻,他已经彻底蜕变成了意外坠入凡间,刚好落在舞台上的一只精灵——

骄傲,自由,高贵,灵动,俯视一切。

之后的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些已经深深刻入肌肉记忆里的舞蹈片段,不选也不挑,手机里的曲子随机放到哪一段,他就跳哪一段,中间几乎不休息,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直到折腾了一天的手机终于没电关机,音乐都停了,他还坚持着跳完了最后一个完美的谢幕动作,然后才对着教室里一整面墙的落地镜,就好像对着舞台下的观众一样,优雅地鞠了一躬。

结束了今晚的“演出”后,他低头,随手拽起衣摆擦了把脸,发现原来就连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揪起领口的一块衣料,稍稍用力一挤,汗水就“啪嗒啪嗒”地滴在了地上。

看着地面上由汗水凝成的小圈,他终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来了,白岁干脆一把脱下已经汗湿的衣服,美好的酮/体完整地展示在了舞蹈教室的落地镜前。

穿着衣服时,青年看上去颀长纤细,但其实脱掉衣服的白岁一点也不瘦弱。

他的身体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虽然不壮硕,但充满了力量。

每一寸肌肉的线条都很清晰且流畅,除了整齐的腹肌,其他肌肉都是纵向的走向,这可以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纤长,有一股男性舞者身上独有的,别样的性感。

曾经白岁也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并不是他有多自恋,喜欢揽镜自照,但这具身体就是他最好的证明,证明这十几年来,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汗水,每一滴都没有白费。

但是现在……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因为脱掉衣服后,他看到了挂在自己自己腰间那条四叶草腰链。

梵克雅宝不出这样款式的链子,他身上这条,是霍廷严送的特别定制款。

霍廷严每次去到外地,比较长时间回来后,都会给白岁带点小礼物;规格控制在既不能太寒酸,让霍总拿不出手,又不能太过贵重,让白岁有压力的同时还显得俗气。

以前包括白岁自己和身边的朋友在内,都会觉得霍廷严算是个不错的恋人;他看上去总是很尊重身边的人,百忙之中也愿意在白岁身上花些心思。

但当白岁现在再看向镜中的自己,却突然觉得讽刺——

心思,霍廷严是用了,但也未必是给他的。

如果霍廷严真的对他足够用心,那就应该发现,除非舞台妆造需要,否则他是从来不会戴任何饰品的,更何况是腰链这么小众,甚至是隐秘,透着点暧昧暗示的东西。

白岁的腰很细,但不是那种病态的弱柳扶风,相反包裹着一层紧实的肌肉,看上去劲瘦性感。

细细的腰链垂在他的腰间,从正面看,正好削弱了紧实腹肌的凌厉感;练功裤的裤腰松松地垂着,隐隐露出些腰侧的人鱼线,随着腰链坠在旁边的扣锁一道,蜿蜒向下,引人去到无限遐想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白岁的舞步停了下来,驻足的风也终于回神,离开时轻轻撩动了教室的窗帘。

一抹月光顺着被掀开的窗帘倾泻进来。

白岁更清楚地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他越看就越觉得,腰间这条隐蔽的链子,满满都是讨好的诱引。

从来他也不喜欢这条链子,之所以会戴到现在,只是因为这是霍廷严送的,霍廷严很喜欢。

他抬手,用一根手指挑起腰链,低下头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他看到木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正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笼罩。

“谁——”

他还来不及回头,来人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对方从背后一把握住白岁挑起腰链那只手的手腕,轻轻往回一按,动作相当温柔,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气势,把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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