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必,我嫌脏(2 / 2)

  如今,这办公室里已经不剩母子二人的丝毫痕迹,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变了吗?恐怕是没有的。

  钟冕端着董事长的架子,看到钟度进门也只是撩着眼皮扫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坐,什么事儿?”

  这哪里像久未谋面的父子,分明像上司面对下属。钟度也省去了多余的话,拢了拢衣襟在他对面坐下就问:“媒体那边您打的招呼?”

  “当然是我,除了我谁管你?”钟冕脸上那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拧到了一起,字字铿锵有力,像扔铅球一样重重地把这句话扔给了对面的钟度。

  钟度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点点头,平静地说:“以后别管了”。

  “你什么意思?”钟冕的眉拧得更深了,“我倒是想不管,你公司的人不做事啊!”

  钟度仍是平静地直视着他:“我让他们不管的”。

  钟冕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个儿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身上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间是阅历铸造的从容不迫,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钟度:“你这是来真的?”

  钟度忽然笑了:“爸,您不觉得咱们之间谈这种话题都显得越界了吗?”

  他那几分漫不经心的笑配上这句吊儿郎当的话着实大逆不道,钟冕心下多少有些震惊,但面上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淡定地点了根烟。

  烟雾腾起时,他眯着眼睛问:“那你想谈什么?”

  “谈谈以后吧”,钟度也拿过他的烟盒和打火机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给二人之间并不长的距离又垒上一堵虚无缥缈的墙,“咱们之间的父子情分早就不知道跟着哪年的哪根烟飘得不知所踪了,这些年您对我的生活无孔不入地干涉着,也差不多了吧?就放过彼此吧。您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我当然也不会找不痛快跑您眼前晃悠,咱们各过各的生活”。

  说完他看着对面坐姿挺直、依然不见任何老态的钟冕,弹了弹烟灰,补充道:“当然,未来如果您不幸需要我这个直系亲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我也不会推辞,除此之外,其他的就算了。”

  他这话说完,钟冕却没有大发雷霆,开口时声音反而更平静了:“以前的事你就真过不去了吗?”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儿父亲的样子,钟度夹着烟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他用灭烟的姿势掩盖着,状似轻松地说:“能不能的不得看您放不放过我吗?”

  他把钟冕给出的所谓关心比作枷锁,钟冕终于沉不住气了,低声吼着:“钟度!把你关地下室的是你妈!画画的是你妈!不是我!”

  钟度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那愤怒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老狐狸的城府更深了,当年他还砸个杯子,如今连发火都是克制的,控制着音量,怕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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