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惊恐派画家79(2 / 2)

  迟远山此前知道钟度的父亲是地产大亨钟冕,也不止一次看到过钟冕在采访中侃侃而谈自己的儿子多么有才华又多么孝顺。钟度出现在镜头前多数都是因为电影,无关的问题回答得很少,所以钟冕口中的父子关系就成了大家以为的事实,迟远山也是直到今天才了解到这个人的另一副面孔。

  钟度看他一眼,把手搭到他膝盖上,拇指摩挲着他突出的骨节说:“不重要,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那既然这样你昨天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我太天真了”,钟度叹了口气,“这些年他总想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以此为借口干涉着我的生活,昨天我试图去说服他。”

  迟远山心下了然,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他。他嗤笑一声道:“如果我是钟冕,我一定没有脸再修补什么父子关系。”

  “他做事只有两个动机——面子和利益”,钟度说,“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那就只能是为了面子。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多少有些话语权,他怕我往外说什么吧。不过我的事儿他现在也插不上手了,他也就能管管营销号别发咱俩的照片。”

  他半开着玩笑哄人,迟远山如他所愿,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擀面杖起了身,状似轻松地笑着说:“不让发咱俩就不是一对儿了吗?小迟还是得给他男朋友包饺子。”

  他拿着擀面杖去厨房洗了,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弯下腰捡擀面杖——站起身进厨房一气呵成,由始至终没跟钟度有眼神接触,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钟度还是看到了。

  钟度没有跟着进去,想留给他一个消化情绪的空间,但迟远山半晌都没出来,厨房的水声也一直没有停。

  他于是站起身迈了几步,目光避开墙壁的遮挡看向厨房,他看到迟远山站在水池前,垂着头一动不动。

  他像个犯了错正被罚面壁的孩子,但他没有委屈也没有失落,只是被某种悲恸的情绪压弯了脊背,肩膀都颤着,看上去那么难过。

  钟度呆愣几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抱他,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不难过,都过去了。”

  胸膛与胸膛紧贴在一起,细微的颤动像电流一样传递到钟度心尖儿上,又酸又胀,他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眶也红了。他想他愿意经历千百次地下室的虐待也不愿意看一眼这样的迟远山。

  那样阳光热烈的一个人此时紧紧抓着钟度的腰,难过得抬不起头。当下的感觉很难形容,是大树枯死、万物失色,天空没有飞鸟、丛间找不到半片残叶,是看不到来处的绝望和落不到实处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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