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们的圣诞节33(2 / 2)

“你来啦。”她看到我来了,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看她的神情,我一时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安慰吗?好像太刻意了。什么都不说?那又太奇怪了。我只好先坐下。

也许我的局促让她也发现了,她沉默了一阵儿后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但话一出口却是奇怪的、令人没有想到的走向。

我马上摇头反驳她道:“瞎说什么呢?也不许瞎想,听到没有?”我有时候会态度和语气特别强硬,因为不希望朋友陷入一种自我怀疑中去。

尤其是金夕。她似乎尤其容易这样,她总是觉得自己身上缺点比较多,所以不讨人喜欢,可是她又很难让自己改变。我不知道我了解她多少,也没有和她专门探讨过这个问题,但作为朋友,我肯定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可在那个当下,她只是继续沉默着。这种无言的沉默让我心里发慌,她平时不爱说自己的事儿,跟我已经算是例外了,会说一点儿,这次的事情更像是积攒了多年的矛盾和怨气终于爆发了,她和她妈妈的矛盾很早就有了,就像《都挺好》里的苏明玉说的那样,家人做久了,难免有积怨。其实我们都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也许和原生家庭和解、和父母和解,是贯穿我们一生的课题,而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它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只是,也许我们未曾察觉。

那天,她的脸色显得很不好,很疲惫,也有几分苍白。我很少见到她这样。所以更加不会处理。

“你吃饭了吗?”我忽然想起来她联系我、说她从家里出来时,正好是中午饭点儿,不管发生多么难的事,不能饿着自己,这是我一贯的宗旨。我推了推她无神的胳膊,她终于肯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朝我的方向瞅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她似乎苦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听见她的声音很是有气无力地传来,钻进我的耳朵里:“没吃,还不饿。”

“随便吃点儿,什么都好,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嗯?”怎么可能真的不饿呢?这眼见都要下午两点了,早过了饭点儿了,一直不吃饭怎么行?

见我坚持,她也只好妥协,她把小脑袋、小下巴磕在桌子上,也不说话。但我知道她那意思是让我做主就行了。

我只好起身,离开了桌子才敢放心地叹口气,我不想让她看见我也在为了她的事而发愁。

其实写到这里我觉得,似乎每当她遇见一些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我,所以我很想知道,对她来说,我是怎样的存在呢?我现在去问问她,之后再写上来吧。

当我端着一些吃的回来的时候,她正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心情不好,所有玩笑现在都不合时宜,但所谓劝说有时也是不恰当的,毕竟每一对母女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同的,谁也不能对另一个人设身处地,因为不曾经历和她相同的事情。过往是个人的,回忆是私密的,也许我们关系好可以共享,但却不能感同身受。

我曾经渴望被朋友或家人理解,但到后来我才发现,理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并不容易获得。这是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而不是像白菜辣椒一样普遍存在的东西啊。

在秋天来临之际,我想起许多往事,有的和金夕有关,有的和别人有关。也许有些人只有遇见的缘分,却没有能够一起走下去的缘分吧,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对了或者错了,都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你问我,是否感觉到遗憾,我会觉得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只能说且行且珍惜吧,许多事并没有定数,和朋友在分开之前也没有预兆,人生是没有剧本的,所以自然也不会给你机会去提前排练,我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把握当下和无愧于心了吧。

说回那个雪天,我盯着她吃了点儿东西,我的心才算放下来一点,然后我看她心情还是不好,其实我是非常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她和她妈妈这次只是矛盾集中爆发了罢了,而并不是说怎么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闹成这样,就闹得不可开交,并不是的,也许不管是金夕,还是她妈妈,都已经忍让了很久了,妈妈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掌控欲,不只是对自己的女儿,还有对自己的老公,整个家庭,似乎她都要牢牢把持在手里,不然就很难放心似的。

当然不会是所有的妈妈都这样,但也不是所有的女儿都像金夕这样。金夕和她妈妈的关系,现在已经有非常大的进步了,就在前不久,她告诉我说,她们彼此独立,并不会过多去参与对方的事,她说,这样就很好。

也许我们都该学着,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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