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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珂面对此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必安慰我,此行我心中有数。”

“什么时候出发?”

“这便要出发了。”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悠悠道。

“我正好玩出府置办东西,送送你。”

“好。”阿凌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两人并排走在热闹的街市中,气氛却凝重的可怕。

“有什么心事?”

“不知道。”王珂摇了摇头,他确实也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可能是在想这诡谲多变的日子什么时候过去,也可能是在感慨人总是在不断地分别吧。

“你我也都算是这府上的老人,清楚王爷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这府上没有一日,是彻底的安静祥和。”阿凌边走边望着这周遭的一切,“这样的日子,一定会过去的。”

“嗯。”王珂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我定是要好好喝上三天庆祝一下。你可有什么打算?”

阿凌摇了摇头。

“既然没想好,那就到时候同我一醉方休吧,正愁无人陪我喝呢。”

“好。”阿凌出乎意料地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送到这儿吧。”阿凌在一个岔口前停下了脚步,“再会。”

“再会。”王珂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巷子之中。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

就这样呆站在巷口了好一会儿后,他这才收回了情绪,按照要求置办好了物品送了去。正巧,来到南风园的时候,慕全也在。

“你当时啊,哭着找你娘呢……”

“慕大人,慕小姐。”

慕青时二人停止了谈话。

“王爷说,过几日便是仲秋了,为表庆祝,特请老爷和小姐在那天一起用个膳。”

“好。”王珂的话音刚落,慕青时便应了下来,那双秋眸如同光下的宝石,瞬时闪烁起了光彩。

“那就承蒙王爷的抬爱了。”一旁的慕全也随之点了点头,神色也看似没有什么波澜。

“您二位客气。王爷还说,仲秋那天慕小姐可以出府看看。但是一定要带着帏帽,不可以真容示人。”王珂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帏帽。

“真的吗?太好了!”慕青时既兴奋又小心地接过帏帽抱在了怀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长时间,甭说出府了,这个院她都没有踏出去过。

“还是王爷思虑周到,多谢王爷体恤,小女定会全程佩戴。”慕全站起身微微俯身行礼道。

“慕大人不必客气。王爷的话,卑职均已带到。若无其他事,卑职便告退了。”王珂这怎敢受起慕全的行礼,于是赶忙制止了下来。

“好,慢走。”

王珂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阿时,爹有件事要问你。”待王珂走后,慕全坐了下来,语气庄重道。

“爹您说。”慕青时敛起笑容,乖乖地跟着坐了下来。

“你对王爷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问题,慕青时的脸和耳根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吱唔了一会儿才道:“王爷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女儿很感激王爷。”

“你知道爹想问的是什么意思。”慕全语气温和地说道,“爹问你,也不是要阻挠你,毕竟之前的事儿已经给爹一个教训了。爹只是想了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确实……”慕青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扭捏着握搓着双手。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同王爷袒露?”

“王爷都不曾愿意见女儿。”慕青时摇了摇头,“女儿也没想好要不要说。”

“好,你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可以给自己做主了,爹不干涉你。不过,若是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不可以逞强,明白吗?”

“明白啦,爹,您对女儿最好啦。”面对慕全的默许,慕青时这心里是既喜悦又惆怅。

她喜于自己不会被不称心的父母之命束缚,可以追逐本心,但她早已不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知晓这世间能相知相守的已是渺茫,更何况他们还有这如同沟壑的地位关系。

虽从父亲慕全口中得知,慕家在坤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商贸之家,自己也是大夫人所出的嫡长女,但说到底,在这世道,行商之家永远比这官宦之家要低出几等,不能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也许对于她而言,回到坤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般,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爷,天下居的掌柜叫人把地契送来了。”正说着话,冬雪走了进来。

“知道了,这就去。”慕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爹,天下居是什么?”慕青时好奇地问道。

“是这儿的一家酒楼,爹给它买下来了。”

“啊?”慕青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慕家坐落坤州,她不明白为何要在京城买一个酒楼。不解的同时她也震惊,购置酒楼的花销应该并不小,慕全怎么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

“看来阿时是小瞧你爹我了。你爹经商这么多年,买个酒楼不是绰绰有余?”慕全轻轻拍了拍慕青时的手,“你爹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也明白,人若想进步,便不能拘泥于一个地方。”

听到这儿,慕青时对于眼前的这个父亲,又多了一份佩服与忧愁。佩服于慕全的眼界与思想,但又忧愁于慕全辗转此中,会不会太过疲倦、操劳。

“好了,爹先过去了。你若感兴趣,爹到时候再给你讲讲。”

“嗯!”慕青时喜悦地点头应道。她此时更加憧憬那重重高墙外的世界了。

慕全没再说话,只是慈爱地冲她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慕大人,可是有什么疑虑?”冬雪看着有些晃神的慕全,开口问道。

“慕某只是觉得,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殊途同归的。”慕全望着那金赤的天色,摇了摇头。

他明白沈之恒选择他,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痛失爱女,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对外的身份。商人不可入仕,便可顺理成章地保护慕青时远离斗争纷乱的官场。而慕家在经商方面,至少在坤州,算得上是翘楚,保证安全的同时,也可保证慕青时在衣食住行方面不会被苛待。

但如此精心铺置的一条路,好像并无用处。命运总会推着人们,走向该走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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