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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自私,王爷并没有强迫民女什么。在马车上民女所说均是真心实意,也都是在认真思虑后。”慕青时见状,同样也是郑重其事地回复道,“以前的事,民女虽不知情,但民女知道,那不是王爷的错,王爷不要揽下所有结果,去责怪自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听着慕青时的话,沈之恒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这样的话,是他第二次从面前的这个人儿口中听到。

初次听到时,是他初次去林府的那日。也是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和煦的微风,这样明媚的人儿。他因为触景生情,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本以为不会被发现,不料却在起身时,发现了躲在一旁默默陪伴的少女。她并没有笑话与调侃,只是走上前递来了一个手帕。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家人间的小秘密。我不知道怎么能安慰你,所以就躲在了旁边陪陪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那些不是你的错……”

……

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他说不清自己现如今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更加自私了,自私地将本该自由于天地的女子困在了自己身边。

“对不起,是本王自私,自私地甚至没办法给你一个正妻的名分。如果你现在想后悔也来得及,本王保证会让你们安全离开京城,并安排人手尽力护你们一世周全。外面的世界总归比这里自由辽阔,不必在这里委曲求全。”

听着这番话,慕青时确实觉得外面的世界有些诱惑力。但凡事总归都会有对立面和取舍,自由、辽阔伴随的是未知与割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秤,孰轻孰重自有掂量。对于现在的她自己而言,相比于自由,她更想要的是紧握爱人之手。

至于名分,要说一点都不难过,自然是假的。但她明白,王府中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子,也不可能让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去做正。所以她没必要执着一个位置,只要眼前的男人愿意念及她和她的家人,那就足够了。

所以要她选择的话,不管抛不抛开所有外界条件,她都会选择留下。

“民女明白,民女不走。”

“本王向你承诺,这一生本王心中只会有你一个妻。”沈之恒愧疚地将她再次揽进了自己怀中。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自私且无能,当年保不住林家,如今也再次无意将她牵扯了进来。还没有完成母亲和林母的夙愿,便如此放纵自己随心所欲,他不配……

“嗯,民女相信。”慕青时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上席卷而来的疲倦,一边轻轻拍着那依旧挺拔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抚道,“王爷,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人总归是需要休息的,一直走…一直走,是会倒下的。”

“对不起……”沈之恒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本是挺立的脊背渐渐松懈了些许。

“王…王爷……”

正在此时,王珂不巧走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他也本是想悄声偷偷退出去,但奈何自己的这个嘴巴快,步子还没踏进来,声音就已经从这嘴里传了出去。

“何事?”沈之恒闻声松开怀里的人儿,有些面色不悦地转过了身去。

“啊王爷……陈太傅来了。”

沈之恒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他预想过谁来,也没想到陈相会亲自前来。

“属下也不敢贸然拦下,所以就来找您了。”王珂有些为难地说着。

“王爷,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民女的。”慕青时一边小声地开了口,一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民女正好逛逛这院子。”

“处理完就回来。”沈之恒的眸子又变得温柔下来,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垂眸温声说着。

“嗯。”慕青时乖乖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沈之恒没再说什么,只是望着她脸庞好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移开视线转身带着王珂离开,来到了正堂。

“臣见过王爷。”

“陈太傅此时并不应该来找本王。”沈之恒不急不忙地走到陈相面前,虚扶起了他。

“谢王爷。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对于王爷来说,非常重要的事要告知。”陈相同样是神色淡然,似是出事者不是自己儿子一般。

“陈太傅是想用此和本王做交易?”

“是的。”面对沈之恒的问题,陈相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点头应道。

“臣自知犬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臣不求用此换得犬子毫发无损,只求留犬子一命。”陈相神色依旧自若,“当然,臣带来的消息,王爷定当需要,不会让王爷觉得名不副实。”

沈之恒望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搭话。因为他不明白,以陈相的势力自可以其他方式来保他的儿子,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因为臣不想和王爷在朝堂之上争锋相对。”陈相似乎看出了沈之恒的顾虑,淡淡地开了口道,“王爷大可放心,如果臣想,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为什么这么做?”

“原因恕臣不能告知。但待到了正确的时机,臣定会如实相告。”陈相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目光静静,让人看不懂在想什么。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静。

过了好一会儿,沈之恒这才开了口。

“好,本王答应你。”

虽然不知陈相怀揣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但至少此次陈相说的不是虚言。

“请王爷过目。”

随着沈之恒的声音落下,陈相从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卷轴,递给了沈之恒。

沈之恒怀着好奇的心思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形似凤凰的图案与一个地图,地图上面的一些地方被着重圈了出来。

“这是黑衣人的线索。”陈相解释道,“那个类似凤凰的图案,是他们组织的图标。他们的组织远比想象的大,圈出的都是他们出现过的地方。”

“谢谢。”沈之恒先是道了谢,后又继续道,“看来陈太傅为了查他们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不怕王爷笑话,臣之前便发现了犬子做了这些不端之举,所以臣也算查了很多了。”陈相轻轻叹了口气,那平淡无澜的眼眸被染上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臣有私心,想揪出黑衣人,再公之于众,把过错归于他们。那毕竟是犬子,即使再无能,臣也想保住他。”

看着陈相,沈之恒的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和难过。难过于现实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现实终究不是理想,它往往无法免俗且通常残酷无情。难过于被隐蔽在权势下,无法被看见的真相,以及为此无辜受到伤害的百姓。还难过于……那个不曾真正得到过父爱的自己。

“陈太傅可知,柔月楼至今伤害了多少人?”

“臣知道自己有包庇之罪。”陈相微微点了点头,“所以事到如今,臣并不奢求王爷为犬子开脱,只要留他一条命就好。至于臣,自是有教养之过,明日朝堂之上自会请罪。”

陈相的话,沈之恒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弦外之音的。陈相身为太傅,在朝堂上的声望和势力不言而喻。既然陈相主动站出来,那与陈相为伍的势力必然不会为难。

“不过,王爷常不居朝堂,臣有句忠告还是要说的。”陈相继续道,“朝堂之上的问题积重难返,不可能仅靠借一件事解决。”

这句话的话中之意,沈之恒自然也是明白的。

“陈太傅的忠告,本王记下了。”

“那既是如此,臣要说的便说完了,就不打扰王爷了。”说话间,陈相便作揖行礼准备离开。

“慢走。”沈之恒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回礼并提高了些许的音量,“王珂。”

随着沈之恒的声音落下,王珂便从不远的门口处快步走了过来,并了然地客气道:“陈太傅,请。”

“嗯。”陈相好像还要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王珂离开了。

面对陈相的欲言又止,沈之恒并没有追问。既然陈相还是选择不说,那他便不必费心力追问。因为以陈相的性格,即使他去追问,他也得不到答案,所以不如费心力在眼前的事上,毕竟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场仗,他必须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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