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夹肉风波37（1 / 2）

天气出奇地好，又是五月了。

今年的五·一总会给人以惬意与温馨，不仅仅是因为春天已真正地让人去感受，还因为刘亚宁今天要结婚了。

几朵淡淡的云在空中轻轻地漂，像灵动的春梦一样。远天的幽静是想象出来的，在那里尚存冬末之时的憧憬，风也如云一样轻柔。

林菊芳早晨胡乱地吃了一口后，就到了母亲那里。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来到这里了，所以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蓦地窜上心头。她从大门向里进时，止不住心怦地一跳，接着再一跳。她贪婪地嗅着院子里的清爽的味道，看着渐绿的小巧的菜园，忽然一抹微笑浮了上来。

窗子依然洁净，不染纤尘，室内的床也依然如原来一样，似是等待着它旧有的主人重新躺上去。

林菊芳款步移到菜园的边际，弯下腰来扯下一叶蒲公英来放到嘴里咀嚼着。微苦的味道由舌尖直通到心底，将深藏的记忆勾连出来，她想起乡下的旧居。

刘亚琴从屋子里出来，猛然看见女儿，不禁大呼小叫道：“哎呀，菊芳啊，来咋不告诉我一声啊，我好接你。”

林菊芳将嘴里的那叶蒲公英嚼烂后咽了进去，然后夸张地张大嘴将舌头吐了几吐。刘亚琴道：“怎么赵君伟没有来呀？”

林菊芳稍停了一会儿，回答了母亲：“还告诉你啥呀？这么远，又不是天南海北的。赵君伟今天有事，来不了。忙……妈，我爸呢？”

刘亚琴听了女儿的话后，幸福感一下子涌上来，脸上绽开了笑容。

“你爸出车了，得挣钱呀。菊芳，你爸说晚上让你们回来吃饭呢。”

林菊芳边与刘亚琴说边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地中央放着一堆衣物，还有一只旧的旅行箱。林菊芳看着这些杂物问：

“干什么，要洗？”

刘亚琴说：“扔。”

林菊芳上前翻动着，找出了自己几年前穿过的一件耦绿色的小衫儿说：“这个、也扔？”

刘亚琴道：“是呀，你不穿了嘛。”

林菊芳莫名地感到一点失落，为自己那件不穿的小衫吗？

旧时穿过的衣物是注定不会再留下去的，不管自己喜欢与否。那个曾经有着自己体香的小衫儿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是不是会被燃成灰或者派上别的用途。她的这种奇怪的情感来得毫无缘由，无端地把小衫的走向与自己联系起来。

门子大开着，窗子也开着，五月的清新与爽朗被微风送进来，让林菊芳的心头涌起一股春日里的柔情。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妈，亚宁姐今天结婚，我得去看看。”

刘亚宁恍然道：“哎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呢。等会儿，我也去看看。前后院住着，还是到场对，是吧？”

林菊芳笑笑道：“一起去呗？可是，这些东西……”

刘亚琴道：“回来再说。”

刘亚琴答得爽快，脆生生的语调里有一点调笑的味道。

婚礼的程序如林菊芳所经历的那样，鲜有变化。林菊芳看着娶亲的车队将刘亚宁接走，到了丽都酒店。丽都酒店依然如原来一样，富丽堂皇亦有几分典雅与高贵。这儿是赵君伟与林菊芳举行婚礼的地方，这儿是她们将梦做到最美的地方。

林菊芳也随着车子到了那里，坐到了王晶和张安平的张桌子旁。等得时间不长，典礼开始。

女主持长相清俏，嗓音又清甜，就颇能引起人的注意。但林菊芳没有多看她几眼，更多的是她在回忆，回忆自己由女孩子变为人之妇的那一天。由刘亚宁的家里出来到丽都酒店，她的思绪就像空中的那朵云一样漂来漂去。

王晶一直和小李在耳语着什么，也不时把话题扔过来，照顾了一下林菊芳，不至于让她受到了冷落。这么长时间来，林菊芳觉得王晶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还不坏。好像刘亚宁与她的关系也已改善了不少，她不再说王晶的坏话。这真是一件吊诡的事。

嘈杂的酒店里各色的人在捉对大声嚷着，彼此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的笑，没有含义，没有铺陈与渲染。这样的环境让林菊芳有点心烦意乱，但她还是装作很认真地听王晶她们的谈话。小李不知道说了一句略显粗俗却很有意思的话，王晶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林菊芳奇怪地看着她，不自觉地也咧嘴笑了一下，笑得很牵强。张安平与王晶目光对接着，看起来是十分的亲昵。

赵君伟蓦地站到众人面前时，张安平热情地起身，将他让到自己的身边。王晶让小李向下串一个座位，她坐到了小李坐的位置上。这样，小李就与林菊芳并肩坐着。赵君伟向林菊芳这儿瞥了一眼，再将目光在小李的脸上停了有那么两秒钟，不自然在在椅子上欠了欠屁股。这时，司仪正台上向亲郎作指示，就见刘亚宁的手被王振南轻轻地牵起，将一枚戒指戴到刘亚宁的指上。司仪问：

“你爱你的亲娘吗？要大声地回答出，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

司仪将话筒递到王振南的面前，王振南大声地答道：“爱！”

牵着刘亚宁的手，王振南满脸的幸福与甜蜜。刘亚宁有少许的羞涩，她把目光与王振南的目光相纠缠，对于周围的喧闹似乎已充耳不闻。她会感到幸福吗？林菊芳觉得自己的这个疑问有些荒唐。她与赵君伟在这个台上被人们祝福时，曾经留下过泪水，她在那一刻曾经在心底默默地许愿，企望与赵君伟相亲相爱一辈子。……

林菊芳忽然微笑了，笑得有点苦涩。她的这一微笑没有被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傻乎乎地看台上或者是相互费力的交谈着。

仪式完毕，菜肴呈上来。满桌子的鱼肉引不起林菊芳的一点胃口，她想在里面找一点自己喜欢的青菜，却是不得见，只有一大碗的水果罐头还让她觉得是个美味。

满室的客人因为酒已斟上菜已布满而稍许的静下来，林菊芳这一桌也只有那几个男士的相互让酒的客气话。张安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却不急于喝掉，也不挟菜，只是面带笑容地看了一圈，而后用筷子搛起一只肥大的虾鬼使神差一样地放进林菊芳面前的小碟里。林菊芳本能地抬眼微笑了一下，面色中有一点羞。张安平并不与林菊芳相挨着，这就让王晶抓住了把柄，虽不是大声但却是清晰地说：“张安平真会关心女孩儿！”

王晶的话说不上有什么含义，但在张安平听来就是莫大的嘲笑，他忙辩道：

“哎，哪里的话呢！我不单是给她挟，也要给每个人挟，不能厚此薄彼嘛。菊芳还是个女孩子，年岁最小，当然先可着她来啦。”

看似自然的情状却也免不了让人产生另一种联想，王晶撇嘴说：“张安平，你真会怜香惜玉。”

王晶的话音未落，自己拿筷子的手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林菊芳有点尴尬，心里边怨张安平太过殷勤。但是，她没有表露什么，随手拿起面前的一个烤串，专心致志地吃起来。她吃得慢，吃得文雅，却没有人知道她品不出味道，只有一点苦从舌尖渗出来。

林菊芳没去理会赵君伟怎样地与这些人说些什么谈论些什么，她的心思已全不在酒席上。草草地吃过后，她下了桌子，三拐两拐地到了刘亚宁的身边。刘亚宁见她到自己的身边，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就好像结婚是一件令人羞的事情一样。林菊芳半是认真来是玩笑地说：

“新婚幸福！哟，你好漂亮啊！”

刘亚宁少有的妩媚的情态让林菊芳觉得她的可爱，不禁动情地抓起了她的手，轻声却又如撒娇一样地说：

“亚宁姐，以后我就不能常和你在一起了，有王振南在你身边哟！”

林菊芳特意把王振南三个字说得响亮，竟也真的引来了在刘亚宁不远处站着与人交谈的王振南的注意。王振南对林菊芳略一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林菊芳微红了脸，没有缘由地在心里把王振南和赵君伟做了比较。她略一停顿，向着刘亚宁作了一个自己也搞不清的鬼脸儿。

刘亚宁趋前一步，亲昵地刮了一下林菊芳的鼻子说：

“亚宁姐，可不要、让王振南欺负你，你知道、那些个男的不能惯的……”

林菊芳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与这个氛围格格不入，怪怪的，就立刻打住了。但是在心里，却有一点酸楚的情感生成，她有些担心，怕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赵君伟像一个尾巴似的跟了过来，似笑非笑地向刘亚宁点点头，又冲着王振南点点头，而后对林菊芳说：

“那个、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哦，对，我们去商城。”

林菊芳没记得刚才他说要上商城，但是既然赵君伟这样说了，就回应道：

“去哪个商城啊？”

赵君伟像是责怪又像是调侃似地说:“不是说好的嘛，去卓越商城。看你这记性，没喝酒吧？”

林菊芳如同顿悟一样地回答道：“哦，我好像是忘了。拜！”

林菊芳向刘亚宁摆了一下手，然后由赵君伟挽起了她的胳膊朝外面走去。这样亲昵的举动自然顺畅，没有半分的做作。林菊芳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感动，不由得握住了赵君伟的手。

在酒店的门口，赵君伟将手抽出，看也不看林菊芳道：“回家！”

林菊芳蓦地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不说上商城吗？”

赵君伟并不再答话，径自走向车。林菊芳看他把车门打开，也跟了过去。林菊芳这样机械地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事情并不太妙，但这仅仅是一种揣测。

待林菊芳坐到车子里后，赵君伟危襟正坐不苟言笑甚至连看都不看林菊芳一眼。他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在凝神注目于前方，若有所思。停了约两分钟，他才将车驶上道路。

林菊芳看着赵君伟，搭讪道：“想什么呢？也不说个话。”

赵君伟没有偏转头，生硬地回了一句：“我想什么？我想死。”

林菊芳吓了一跳，猛可地觉得他心里有一种情绪在滋生并且漫延。她想找出原因来，于是在脑子里回今天已过往事，尽可能地不予遗漏。忽然她不安起来，她想起张安平为她夹肉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