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皇后150(2 / 2)

“我觉得这个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所以我如果接到你父称王的消息,就会派人暗中保护他,并在危急的时刻把他救出来。”

“啊?”这可完全出乎景娥的预料,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胡亥:“陛下要救反秦称王之人?皇帝不能因亲族而忘江山吧?”

“当然不能。”胡亥低下头用鼻子摩蹭着景娥的鼻子,“我是从两个方面的考虑此举的效用。一是作为薜荔的小郎君,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外舅被杀而见死不救;二是作为大秦的皇帝,可以在救下你父之后,选择适当的时机封你父为楚王,与项氏分庭抗礼,分裂楚人的力量。这样既讨好了我的小美娥,又对大秦平叛有利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

如果景娥刚才只是确定了小郎君是大秦皇帝这个身份,听到胡亥的这席话后就真切体会到了郎君就是大秦皇帝这个本质。这样的皇帝郎君,有情有义,又有做皇帝的政治思维……她真正心安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依偎着,说着话,直到船队四周点起了明晃晃的火盆。

“陛下,”舱外公孙桑在禀报:“函谷关的消息传来了。”

“好,我这就去主舟。”

胡亥捧起景娥的脸:“薜荔,这是芙蕖的舟,现在她去和她女弟菡萏,也是我的美人,同舟住,今晚你就宿在这里。明日登岸转为车驾前行,我会安排一个辎车给你。公孙桑给你买的婢女,美人海红会使人教她宫中礼仪,所以今晚暂时就由刚才那四个宫人侍候。”

他亲了亲景娥的唇:“明晨离舟之前我再过来,把四个美人也带过来参见未来的皇后陛下。”

他用一根手指堵住景娥的嘴:“不要回避,总要相见的。现在不是大婚的时机,但在宫中,我会发出诏令让所有宫人、内侍以皇后礼待你。当然了,我刚才说家人相处不需要那些礼仪,所以宫妃和你之间,我也希望是姊弟相处。”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以加强刚说之语的效力,然后接着说道:“后宫的事务现在是由尚宫令栾桓执掌,好多事情还要来向我请示。我希望你能以皇后的身份尽快接过来,让我不再操心后宫之事。我已诏令顿弱和栾桓一道把后宫梳理一遍,清除所有有异心的内侍、寺人和宫人,待我等返回咸阳宫时,后宫就完全交与我的小薜荔了。在宫中你就是皇后,并且宫人和内侍都以皇后称呼,只是暂时不明诏天下。”

景娥有些忐忑,不过既然郎君这么说了,这咸阳宫也就是自己的家了,打理自己的家业也就成了自己的责任。她点了点头:“希望薜荔不会辜负郎君的期待。”

胡亥回到龙舟之上坐定:“有什么消息?”

龙舟上的主舱就如宫中一个小殿,有三十步长,二十步宽,这在当时的造船工艺条件下已经可以说巨大。几个随驾的大臣都在舱内案后坐着,胡亥则坐在一个小号的丹陛之上。两名锦卫则打着相应缩小的团扇,微微煽动。

冯去疾看着陈平:“还是由上卿向陛下奏禀吧。”

他知道皇帝对陈平的宠爱,以后这朝堂之上或许就是这个陈平接替自己的丞相之位。他可没有李斯那么大的官瘾能把丞相做到七十多岁。有了彻侯的封爵,他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陈平向冯去疾和冯劫笑了一下,拱了拱手,然后转向皇帝:“陛下,今日周文军已到函谷关下,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从公子将闾和校尉羽两人的奏章上看,周文应该已经相信了函谷关守军所做出的指挥混乱假象,校尉羽还盛赞了公子将闾的指挥。”

“既然今天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想必明日开始将闾将会受到巨大的考验了。既要守住关隘,又要让周文军相信函谷关指日可破,如果将闾这次做得好,我看可以让他去秦锐或者北疆军中做个护军。”

“陛下圣明。”

“除了这个消息外,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太原郡消息,李左车拜楚人英布为大将军后,正在加紧准备,大约二、三日后即可向霍邑进发,其前军一部已经向界休而来,界休也开始向调鉴谷派出斥侯,探查情况。司马将军婴说霍邑的斥侯已经与其发生了几次遭遇,剿灭了部分。”

“这么说,真正在霍邑开始发生大战还需要十五、六日时间?”

“大致如此。”

“嗯,那边有公子婴,还有六万守军,这边拿下周文的二十万人应该最多再用十一、二日,届时就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霍邑方向上,可调一部秦锐屯于河东杨县,离霍邑不过两程,随时可以在需要时进行后援。不过我认为公子婴应该不需要备援。南阳郡有什么新消息?”胡亥放松的向后一靠,不用说,他的御座上还是有不少软垫。

陈平汇报道:“新得到的消息说,张楚军宋留已经进入南阳郡,人数发展到了一万四千人左右,正在向南阳郡治宛城袭来。”

此时冯去疾向陈平使了个眼色表示要插话,然后向胡亥拱手:“新任南阳郡守殷通已到并已接任,原郡守正在返回咸阳。殷通有一个奏报,恳请陛下允其家眷继续返回关中,说可以无身后之忧的全力镇守南阳。”

“哦,那就允可他,告诉他尽全力牵制住宋留几个月就行。”胡亥不在意的挥挥手。

“陛下,”冯劫向上施礼:“大将军邯奏报,请陛下明诏,周文军多为流民,按秦军功爵制及陛下对刑徒军卒的减刑法,斩一首或俘一人皆可抵罪减刑,然闲民非士,如何记功提爵?”

胡亥笑了:“我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嗯……杀人不易,俘人也不易。军功提爵自不可滥,亦不可伤挫士气。这里我不一言决断了,提个思路诸卿商讨一下,是否可以伍长代甲士,或以什长、屯长代?”

既然皇帝让他们商讨,底下大臣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起自身见解,见解相左时就发生争论,好在秦王或皇帝一向威势强大,不然这船舱中的小朝堂非乱成一锅粥不可。胡亥看着他们争论也不喝止,自顾自的喝起了蜜浆。

争吵或商讨了一刻钟,最后还是冯劫出面压住:“陛下,臣认为刚才诸臣所论,还是以什长代甲士所得赞同为多,不若陛下就此诏告大将军邯?”

“好!”胡亥挺起小腰板:“自先皇父平灭六国一统天下,秦军所向已无贵族做甲士的敌人。尤其此番平乱,所面或有六国遗族,但其乱军中以闲民黔首为主。以秦卒的轻兵论,伍长以上人等可着轻甲,所以朕也是据此而议。若以以往七国时,国与国之间的征战论,则需车上甲士才可计甲首,而一车领轻兵百人,据此推算就要斩一屯长才可算一甲首了,对士卒的激励较少。冯劫、李由,尔二人可据此修律,日后皆以此法记功。”

“嗨。”冯劫和李由同时拱手领诏。

“另外,以往战功计首,此番平乱,生俘一可用之夫也算一首。乱民反秦,田地必然凋敝,一旦乱平,粮秣必成大问题,所以要尽力生俘乱军,送至北地、陇西、巴蜀等战乱未波及之所垦荒,以此应对往后可能出现的粮荒。日后,只有对蛮夷、胡虏征战可不以生俘计首。当然,所俘获之人已残而无用,则杀之,以免空耗粮粟。”

胡亥这冷冰冰的最后一句话,在座诸臣都无动于衷的听着并点头赞同。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胡亥知道自己也不能用后世的价值观念来统领这些古人,不然一定会被认为是软弱之君,大秦向来就是铁血治国的。

他又对陈平说:“你另传一道密诏给章邯,留出你所需要数量的伤残士卒,来做你想做的那个坑杀假象。为了逼真,也要有部分未残的士卒吧?”

陈平拱手:“此事臣会与大将军商后再定。”

“你与章邯自定吧,无需再禀朕知。”

“臣谢陛下信任。”

周文可不知道就在几百里外,他的终极目标正在算计他手中这几十万壮劳力。

即将攻入关中的前景让他心情激荡,一夜都睡的不安稳。天色微明就起身,传下命令饱餐战饭,准备正式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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