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探新关153(2 / 2)

他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然后像弹簧一样一跃而起,迅速的向前方的暗色沟壑奔去,同时右手摸到腰中短刃的握把就要抽出。

背后一声轻叱:“趴下。”两块石头带着风声飞了过来,一块正好砸在黄伯去拔短剑的右手手肘,一块则砸到了他的膝弯处。黄伯一个栽歪倒在地上,但他并没有停下,顺势就向前面只有几步的沟沿滚去。

不是猛兽,是人。这多少让他稍稍欣慰了一点,但人一样致命,这显然是秦军的暗岗,自己居然毫无察觉。他一边咒骂着自己的失察,一边想着到了沟内如何逃跑隐踪。但他只是念头刚起,沟内就站起了一人,还没等他反应,那人一拳就夯到了他头顶。就在他一阵晕眩之时,一只脚踩上了他的胸口:“别动,如果不想死的话。”

沟内的人那边响起了吹火的声音,接着一只火把被点燃,凑到了黄伯向上的脸庞前,“居然能潜入到这么深的地方,这人也足以和我等兄弟比肩了。”沟中人嘿嘿的笑着。

黄伯的大脑急速的运转,正在想编一个猎人误入的谎言,踩着他胸口的脚收了回去,一个听起来似乎有点惊异的声音:“咦?你看来很面善,你是……黄伯?”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的左手把他拽的坐了起来,不过另一只手顺势把他腰间的短剑抽了出去。

黄伯先是一惊,坐稳后借着火把的光看了看从身后过来的人,又是一喜:“野皮,怎么是你?”

原来擒获黄伯的这俩人,一个是风影阁的野皮,另一个则是风影阁的墙鼠。

皇帝亲往新关观战,算是亲履险地。除了周文二十万大军的威胁外,还需要防备意外的刺客,比如周文派出的斥侯、杀手等。

在攻伐时派出杀手刺杀对手重要的重臣、大将,甚至能终止一场战争。历史上,吴国阖闾刺杀吴王僚后,王僚之子庆忌招兵买马准备攻打吴国。就在庆忌伐吴的途中,王僚派出的刺客要离刺杀了庆忌,使得这次伐吴之举随即烟消云散。因此,虽然胡亥对往新关之行并不觉得危险,但身边的大臣却不敢大意。除了胡亥的贴身郎中三卫外,不光卫尉,就连秦锐军都派出了大批的斥侯在皇帝周边四处查探。

顿弱本想把捕影阁耳目也都撒出来,后被王敖劝阻,说捕影阁主要还是要防范六国细作,阻止在关中民众中制造混乱,保卫皇帝的事情,就由他的风影阁来做吧。

风影阁锐士要想杀人就必须先防止被杀,所以也具备强大的侦察能力。王敖调动了三分之二的风影阁锐士散布在皇帝周边,去窃夺皇后景娥的野皮在完成了任务之后没有回咸阳,和前来防护皇帝的墙鼠组成了一组,加入了一队巡卒在新关周边警戒线上巡查。在其他巡卒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他却发现了黄伯的异动,于是他让巡卒们继续巡查,自己与墙鼠一道,一前一后的去包夹黄伯。

野皮把短剑递与墙鼠,自己蹲下来说:“黄伯,你不在於商做猎户,怎么跑到这里刺探大秦军机?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罪过?你不要告诉我你追踪猎物一直追到这里。”说完,嘿嘿一笑。

黄伯叹了口气:“你抓到我立功了,我现在是张楚军的斥侯。”

野皮照着黄伯的后脑就是一巴掌:“我还不知道你是反军斥侯?鬼鬼祟祟的。不过我就奇怪了,你说你我都是关中老秦人,两个亭相距没有几里路,我是老秦军卒,你怎么倒成了山东反军的斥侯,难道是周文救了你的命?我知道你义气,真这样我倒能理解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给我说说吧。”

野皮也是於商人,从军前同样也是猎户出身,经常在山里遇到黄伯,一来二去成了朋友,时不时的还一同打猎谋生。别被黄伯这个名字迷惑了,他不过跟野皮差不多大,不到三十岁。古人不是讲伯仲叔齐的兄弟排名么,黄伯就是“黄大”。后来野皮被征了兵,进了中尉军做斥侯,两人才不再在山里相遇。

“虽然不是大将军文救了我的命,可也差不太多。”黄伯把他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

野皮挠头了:“要说起来,你加入反秦军就是死罪,我抓住了你,自也有功劳。不过我可不是用兄弟的人头当军功的人,墙鼠也不是。”

他冲着墙鼠扬了扬下巴,“可现在你却让我费神了......放了你断无可能,皇帝对我等甚好,很器重。可就算我不杀你,把你交出去你还是死罪……我现在问你,你对大秦是不是有仇恨?如果让你加入大秦的军伍,你是否愿意?”

“我个人在关中生活的虽然艰苦,但谈不上对大秦有什么仇恨。”黄伯摇摇头:“只是我在张楚军这段时间,听了太多大秦暴虐之事,让我根本想不到在关中之外,大秦竟然是如此严苛。让我加入秦军,回头对付几天前还是袍泽之人,我做不到。”

接着他又把头昂了起来:“野皮,大将军文领二十万击函谷,不日可破。我想不出大秦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抗击住关东之人带着仇恨的拼死攻击,所以,我倒是想劝劝你俩,即便不说加入张楚军,也作速离开秦军吧。”

野皮看着黄伯,一时不知如何说了。由于这边墙鼠点起了火把,所以他们那队巡卒也快速掉头过来,此刻也到了十步外。墙鼠看到此景,先是一把把野皮拉了起来,然后指着黄伯对走到跟前的巡卒说:“看住他。”

接着把野皮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野皮点了点头。

野皮本是这只巡卒的临时队长,他让墙鼠继续带队巡逻,叫出两人押着黄伯跟他走。

黄伯跟着野皮向山沟的沟口而去,一出山沟就看到了远处看不真切的真实情况:一座坚城挺立在面前,已经基本筑成,一些既像工匠又像军卒的人忙忙碌碌的做着收尾的事情。

当道的大城本身就已经让黄伯心寒,这就是一座新关啊,完全卡住了入关中的道路不说,还立于河水边,把河水上的航渡也都严密的封锁了起来,而且城墙的形状也与他见过的其他高城坚垒不同,是曲折无死角的多头菱形,张牙舞爪的趴在那里如刺猬一般(典型的胡亥式欧风堡垒)。

新关东侧道路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秦军营帐沿着河水密密匝匝的扎着。黄伯根据自己所知的那点儿军事知识可以看出,每一营盘两万五千人,营中有稀疏的火炬照耀,营边则是一圈火炬围着。放眼望去,这样一圈圈的营盘一直向东延伸到拐过山去看不到为止,就眼见至少就有三个以上,也就是能看到的就有六、七万人在此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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