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去看军演也有人惦记(2 / 2)

世事无常,失之交臂。叔孙通准备到赵地去寻他,他却悄悄潜入了关中。

自从李牧死难,赵国被灭,李左车就更加刻苦的学习兵书谋略,从始皇帝归天而二世残暴,天下已有动荡之象时起,他就开始联络各国士子、遗族,准备一旦乱起,就也扯义旗造反,恢复大赵基业。在得知召家这一赵国富户落户在咸阳城门口的蓝田县时,他就把召家作为获取咸阳消息的来源之一,并以商队的名义时常往来。

这回是听说二世皇帝跑到甘泉宫去不理朝政,于是带着当年跟随祖父李牧的残余贴身亲卫,押着十车货物来找召骚“交易”。

罴壮就是疤脸壮夫的名字,看上去确实也很像一头壮罴(罴=熊)。

听到李左车的话,罴壮不服气的说:“大将军不是秦国所杀,但也是秦国的反间计所害,所以秦国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秦赵之争,本是国争。兵者,诡道也。秦国能想出反间之计,要是当初赵王不对我祖父早有猜忌,又如何能中秦国之计?”李左车轻叹一声,“罴壮,你们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心甚为不忍,你们也都三十多四十向上的人,早该守在家中,种田生子,过安定日子了。”

“主上既不是要为大将军报仇,又为何……”罴壮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听到了中堂的屋门声。

召骚进屋就急急的说道:“公子,秦廷还真的是有大变化。据隶奴听到的诏令内容,主要有几点:一是秦帝朝会露面发布诏令,就是说秦帝已经不在甘泉宫享乐而是回咸阳理政了。二是李斯罢相、赵高罢郎中令,名义上是二人主动请辞。丞相由冯去疾接任,郎中令则是公子婴。”

“两大权臣一日内都被罢黜?”李左车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李斯尊太师,其子李由为廷尉,这大概就是李斯罢相的交换条件吧。赵高直接被贬谪为会稽郡守。”

“这么看来,秦帝更主要的针对目标应该是赵高,拿下李斯只是为求平衡。”李左车分析道。

“公子慧眼如炬。”召骚奉承了一句继续说:“三是秦帝发罪己诏,表明诛蒙恬蒙毅是被谗言所惑,这当然是指赵高,所以要为蒙氏举行祭奠之礼。”

“这一下,因为诛杀蒙氏对秦军造成的心伤至少可平复大半。”李左车有些动容了。

“四是解禁六国书,持有无罪,愿意抄录副本贡献官府,每十卷赐千钱。”

“这是收士子之心的举措,秦帝难道找到得力的谋臣了?”李左车开始有点震惊了。

“没有吧?李斯赵高罢职,三公是顿弱接替御史大夫,九卿除李由任廷尉外,姚贾改任典客,并无新面孔出现。”

“秦帝才是总角之龄吧,无新的得力谋臣,会有这么多谋算?”李左车反问道。

“当年秦王登基,好像也是这个年龄……”

“那不同,秦王登基,内有赵太后垂帘、外有吕不韦辅政。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当今秦帝的吕不韦是谁。好了,骚公继续说,还有第五事吗?”

“五是大事,停建阿房宫室,帝陵朝宫只留数千工匠慢慢营建,二十万徭役立即遣散。”

“嗯?还有四十万刑徒呢?”李左车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诏令上可能没有说,因为隶奴说就是上面所说的内容了,我已经让他再去打听一下。”

“有劳骚公了。”李左车郑重的拱了拱手。

“公子太客气了,某应做之事。”召骚回礼,“看来秦帝出巡之事,应该是往蓝田大营。这一连串的事情,我们已经无法再认为秦帝昏聩了。”

“这些确实是励精图治之举。”李左车赞同的说,“不过这时候亡羊补牢,不知是否已然晚矣。”

“公子此话怎讲?”

“骚公,你最近一年没有去过山东吧?尤其最近半年,山东百姓被徭役压得已经喘不过气了,所以盗匪日增。”李左车忧虑的说,“这确实可以说是我等的机会,山东一乱,举义旗而呼,大赵可复。只是,不知又有多少黎民会被战火涂炭。我近来在山东各地奔走,目的也是在合适之机使各郡能够几近同时的发动,不给秦吏和秦军以喘息,这样能够尽快占据有利局面,减少动乱,降低对百姓生活的波及。”

“我也矛盾,一方面希望恢复先君的荣耀,让大赵的战旗飞扬。另一方面则是为此不知又将造成多少百姓流离甚至死难,心头惴惴。”他叹息着。

“公子,如果秦帝罢徭役之举实行下去,山东之动荡会不会就慢慢平息?”召骚带着几分希望问道。

“难啦。一鼎水将沸,撤下几支柴,仍有余温将水燃沸的。何况,秦廷诏令要传遍山东各郡也需时日,还有各国遗族……”李左车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所见到的各国遗族中,多半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摇了摇头。

“主上,”罴壮插言道:“原来秦帝昏聩,秦廷内部自砍梁柱。现在秦帝的作为开始向对我等不利的方向发展,我等是否应换个思路?如果我们刺杀了秦帝,秦廷必乱,秦帝的安排也将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后续。”

“罴壮,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就凭你等二十个人,硬撼上万秦军,此事毫无胜算,完全不可。”李左车很坚决的说。

“主上,成与不成,不试如何可知?”罴壮也执拗起来,“不若如此,仆带数人,探查秦帝行止。蓝田大营到咸阳百多里,秦帝车队不会太快,天将黑时必然扎营过夜。仆等可探查秦帝行进中卫护方式、扎营时卫护情况,看看有无漏洞。待过几日秦帝回宫之时再行刺杀。”

“这……似乎可行,”李左车也有点动摇了,刺杀秦帝、搅乱秦廷,确实很利于山东各地起事,“好吧。不过要选机警之人,不要被人看出异常先暴露了我等。”

“主上放心,当年做斥侯之人还有好几个,我等自会小心。”

“骚公,”李左车拱手对召骚说:“如果真行刺杀之事,就会累及骚公。因为无论是否刺秦成功,骚公都必须迅速逃出函谷关。所以,骚公以为可否行事?”

召骚郑重的也拱手言道:“我本赵人,能为赵国出力是我等本分之事,何言相累?”

“多谢骚公高义。”李左车果断的对罴壮说:“那你就带几人先去探查,回来后我等要仔细计划方略,同时还要安排好骚公和我等的退路。”

申初(15时),几名壮夫悄悄从召家的侧院门出来,然后装作无事闲逛的样子悠悠荡荡向县城西城门走去。

怎么看这几位都是典型的商队护卫装束,所以也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不过在西城门附近药肆对面的墙根,一个捉虱子的闲民望着几个壮夫的身影思忖了一下,起身走进了药肆。过不多久,一个采药打扮的壮夫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从药肆出来,两人背着药筐拿着药锄,有说有笑的也走出了西城门,有意无意的远远跟上了前面那几个壮夫。而那个闲民则乐滋滋的抛着几个大钱,晃晃悠悠的走出药肆,蹲回到对面墙根继续捉虱子。

皇帝车队。

皇帝辎车里,太尉冯劫正在与胡亥闲谈。胡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斜靠着,冯劫也没有正襟危坐,虽然不能像皇帝那般没样儿,但也比较放松。车内小几案上摆着两个爵和一坛酒,随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的有酒浆晃溢到坛口,冯劫就随意的用手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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