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时代的军事知识(2 / 2)

两人回到辎车上,胡亥满脸洋洋自得的对冯劫说:“尉劫,如果大秦骑军都按此装备,是否可彻底的摒弃战车?我认为战车强大但易损,耗费财力,对马匹也是浪费,还只限于在平原开阔地带使用。而用马军则与步卒相同,不受道路环境的影响,其对敌阵的冲击力也并不逊于车兵。马鞍双镫,持矛击阵,想想都热血沸腾啊。”

冯劫也非常赞同的连连点头。

胡亥继续说道:“车兵机动力强,但车兵耗费过重,对战场的环境要求高。而组成一支完全独立作战、具有强大冲击力的骑军,那么我大秦的战力又将上一个新台阶。我还有一些想法,待骑军可成时,再与卿等商议。”

“陛下思虑兵事,我大秦之福。”冯劫真心实意的向胡亥一拜。

“好啦,起来吧。你继续给我说说军阵之事。”

“嗨。”冯劫稳了稳神,“陛下,按照正兵的步阵,我大秦军通常设为五阵,前军三阵,分左中右阵,后军两阵,分别对应前军三阵间的两个缺口。每阵中,前排为弩卒无甲,便于快速调整前冲或后收。中排为兵车,一车一御手两甲士。兵车前有无甲轻兵持大盾、后有带甲重卒,为守阵防御和冲阵主力。左右阵的侧翼还会布置一到两排弩卒,防范两翼冲击。后军阵则在阵后布置弩卒。”

“骑军呢?”

“骑军一般在五阵之外的两翼游动,有时则隐于前军阵之后的后军两阵外翼。我军冲击敌阵时快速前出包抄或兜尾,抗击敌方冲阵时保护两翼并由侧翼迟滞敌军。当然臣说的是固定的基本列阵,实战时领军将军还可根据战场形态和对敌军的判别变阵。譬如一侧有山水为凭恃则可集中骑军到另侧。判定敌阵左翼薄弱,可在我军右翼的前军右阵建立混成冲击阵,集中车骑弩步梯次攻击击破敌阵左翼等。”

冯劫说的太急,一口气没跟上呛住了,赶紧用袖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才歉然的对胡亥说:“臣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胡亥随意的摆摆手,“卿无罪。那么,明天中尉军将要给我演练的,就是这样的阵法了?”

“想必应是。从根源上讲,我大秦武力强盛并不赖以多变花巧的军阵布置。老秦人质朴古拙,但意志坚定,任你千变万化,我只持戈前击。”冯劫自豪的说。

胡亥又陷入沉思中。

前方距离蓝田大营已经越来越近。

蓝田县外。

采药夫和童儿隔着三百步左右的距离跟着商队护卫装束的几名壮夫走了两个时辰,已经是戌初,天色渐黑。采药夫远远地看到壮夫们停步不走,于是吩咐小童在原地等着,然后一弓腰借助灌木和土坡,迅速的靠了上去。半个时辰后,采药夫鬼魅一样的荡了回来,带着小童抹头就走,悄悄返回了蓝田县外。

此时夜已深,城门已关,两人在常用来临时安歇的一个窝棚安顿了一晚,早上开城后回到药肆。

又过了半个时辰,药肆旁边院落的大门打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驾着轺车,向着咸阳方向驶去。到驰道路口突然一转,奔向了蓝田大营的方向。

秦二世元年六月十九日。

蓝田大营建在蓝田塬(坡顶的大片平场)上。从外看去高墙敌楼箭垛,旌旗招展,如同一座城池,只是营墙的高度比城墙低一些,约在三丈左右。

大营外无护河,沿墙设置两丈宽的拒马桩、竹签等。内部看上去则像一个奥运主会场的格局,当然不是四周高高翘起看台的那种样子。说像奥运主会场,是指整个大营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演兵场,兵营则环绕在演兵场四周。

演兵场为长方形,长六百步、宽三百六十步,可站满二十万军卒。实际上蓝田大营鼎盛的时候,也确曾驻有二十万军卒。长边中心的一侧为通向大营门的甬道,另一侧甬道则通向中军大堂。阔边的一侧则搭建有一个两丈的高台用于阅兵。

此时胡亥正端坐在阅兵台上,公子婴站立于皇帝侧后。两边略靠后站着冯劫、章邯、董翳、司马欣,两侧燕翅排开的则是各军将领。左手侧为卫尉军和郎中军的将领,右手侧为中尉军的将领。

昨日路途上只是分别在朝食和晚食的时间,整个队伍休息了各半个时辰,包含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吃的冷食,所以行进的时间就比较短,在戌初二刻就抵达了蓝田大营。

距离大营二十里时即已被大营斥侯发现,距离大营十五里就可以远远看到大营内冲出五千骑卒在大营外十里处列队,中尉司马欣带领几十个将领轻车立于道边恭迎皇帝。

到大营内,胡亥就占据了中军大堂作为临时行宫。卫尉和郎中军环绕中军大堂布防,而中尉军的火头军则赶着牛车运来几十瓮冒着热气的炖肉,胡亥的卫军们得知这是皇帝特意吩咐的加餐,爆发出一片“皇帝万岁”的欢呼。精神紧张的走了一天,喝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吃上几块肉,浑身都舒坦。

胡亥也像当今亲民的领导人一样,走到卫尉的圈子里,和军卒一起喝一碗汤吃两块肉,这下感动的周围的兵卒全都跪下膜拜。消息传到中尉军中,军心也被极大地调动起来了。于是,今天台下调来进行演练的士卒都格外有精气神,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大秦强兵的风采。

阅兵台上两端各有六面大鼓,十二个巨汉正在擂鼓。每侧鼓前站立一个持手旗的军将,用旗语指挥着台下的军卒布阵。

看着台下上万的兵卒在令旗的指挥下,快速而有序的片刻就组成了一个前三后二的五方大阵。令旗挥动,鼓声再响,全部军卒静立,鸦雀无声,只有风中的大旗猎猎作响,军卒一色的黑衣黑甲中,刀枪闪亮,弩箭的金属光泽点点夺目。

胡亥感觉心情激荡:“爷们儿在后世的时候,啥时候这样威风凛凛的坐在中间看如此大的阵仗啊。”

“陛下曾说今日不看两军对阵,只看秦军阵攻守方式,所以臣只调出了万卒。”中尉司马欣开始向皇帝解说。

“陛下,今日演兵,臣命组一个常见攻守五方阵。陛下请看,前军中阵主守,以床弩为先,床弩后为六排弩卒,蹶张弩斜向指天以备仰射。弩卒后则为持盾轻卒,不带甲以利灵活移动。盾卒后为两行持矛戈甲士,矛戈可从两个相邻大盾缝隙中伸出阻敌。甲士之后为持剑锐卒,一旦盾矛溃垮,则锐卒向前。”

司马欣又一指前军两侧:“前军左右阵均前列弩卒,后有有盾卒防护敌方箭矢。为防敌军两侧突击,左右阵向外也排布盾矛卒。盾卒后则为一行矛戈轻卒,轻卒后为数行持剑锐卒,中阵抗住进攻,左右阵向中合拢。”

司马欣的手指向后军两阵:“后军两阵为进攻阵型,战车居前,以一辆战车带两车为三车阵,中车主攻,左右车在中车两侧防护。车兵之后为带甲步卒,最后清理残敌。车兵外侧为骑军,跟随战车灵活进击。前军左右两阵遇敌侧袭时,骑军则可从后军两侧予以突击维护。”

看到胡亥点头,司马欣接着说:“那么现在,臣等就为陛下演练战场攻防的情景。”

“敌二百步,弩兵先发仰射。”司马欣向令旗官挥挥手,令旗晃动,下面一声鼓响,一片箭雨腾空而起,落向演兵场尽头事先摆好的数千个扎草人靶。从人靶的视角看去,遮天蔽日的箭矢呼啸而来,充满天空,人靶立即就像豪猪一样插满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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