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与李左车的小辩论54(1 / 2)

公子婴一脑门黑线,小皇帝从上了他的安车就开始唠叨这个,翻来覆去的说,他耳朵都给灌得嗡嗡作响了,他还不敢说什么。

开始时还不敢不搭理皇帝,嗯嗯啊啊的回应着,这份难受就别提了。终于好脾气的人都给磨成了坏脾气,公子婴干脆不应声了,随你唠叨吧。

好在胡亥看着公子婴不说话有点奇怪,借助侍卫手中的火把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于是讪讪的自己住嘴了。

公子婴看到皇帝不絮叨了,心里反而有了一些歉然。

来到连通六国宫的那条街上,胡亥忽然想起一件事:“皇兄,我让你修的那个…..嗯,修好了吗?”

公子婴会意的点点头:“陛下放心,现下正在整理里面,再有两日就可使用了。”

“不用大整理什么,能走人就行了。”胡亥感到满意,眼睛溜溜一转,“你的燕宫新府,给我留出一个最小的院落,以后我就当赖在你家靠你养活的亲族了。妻弟,这个身份好。你记得去找咸阳令,给我弄个‘验’来。”

公子婴对皇帝好像又要玩出花儿来的想法有点警惕:“陛下,臣是遵诏修建了陛下想要的东西,不过臣还是要进谏陛下,慎用。不然陛下出了什么意外,臣万死莫赎。”

“放心放心,”胡亥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组建三卫了吗,要那些又是熟悉市井、又是近身搏击的甲士干嘛的?这数日忙乱,这些人该有的不同作用我还没认真安排,近两日就明确他们的职司。你的小妻弟很怕死的,不会让你当了大奸臣。对了对了,我刚想起来,当皇兄的小妻弟,总要给自己起个名字吧,皇兄有几个夫人?皇兄认为我当哪个夫人的小弟比较好?”

“臣有过三个夫人,”公子婴琢磨了一下,“臣的前两个夫人都已亡故了,臣斗胆,陛下就用臣第二个夫人的名义吧。臣的二夫人是云中郡人,赵姓任氏,陛下可据此想个名。”

“亡故了?”胡亥知道这时代人的寿命都不长,可公子婴不过三十多岁,就有两个夫人亡故,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臣的第一个夫人是病亡的,第二个夫人则是在诞育臣的仲子时,难产而亡。”公子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胡亥叹息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头。想了想:“我母襄戎国人,那我就叫襄吧,任襄。”

李左车在燕宫里所居的院落,有一个小殿和环绕院落的偏廊。被关进来后,罴壮等亲卫住在环廊的房内,小殿自然让给了李左车。看押他们的一千中尉军并没有部署在院内,而是在外面把院落风雨不透的看管起来,整个燕宫也都被中尉军日夜不停地巡视着。

李左车虽然被关押了几日,但并无人前来骚扰,在院内他和他的人也都是相对自由的,属于软禁。

罴壮等人刺杀不成反而连累了主人,刚关进来时也都顿首请罪,但李左车说不关他们的事情,本来刺杀安排就过于仓促,是自己考虑不周。见主人这样讲,罴壮这个力主刺杀皇帝的主谋更加不安。但主人说了不要他们再纠结此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忠心耿耿的卖力照顾李左车的起居。虽然已经手无寸铁,但他还是安排对主房的值夜。

如果秦人真的要杀他们,这样做其实毫无用途。但作为亲卫,这样做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李左车也知道他们只是求一个心安,所以也没有去制止他们。

此时李左车正在灯下看书。公子婴很慷慨的供应了大量的火烛,殿内烛火通明。小殿书架上放有很多书简,有兵书如孙子、尉缭子,有政论如法家的韩非、黄老、孔孟等,有意无意的,还有太原郡、雁门郡、代郡、邯郸郡等赵地周边各郡的郡志、山川地理等。

此时李左车正在看的,就是代郡的山川地理方面的记述。

李左车的祖父李牧作为战国时期的名将,其功绩可分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是以抗击匈奴的战绩,歼胡骑十万,灭檐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远遁。后一阶段是抗秦,未尝一败。

李左车对其祖的灭胡功绩最为敬仰,至于抗秦,虽李牧常胜,但国力不足,虽胜而不胜,最终仍身死国灭,令人扼腕。所以,李左车更愿意从代地的山川中找寻祖上的足迹。

院外突然一阵骚动,似有人正向这里走来的声音把李左车从书中拉了出来。他放下书简刚站起身,罴壮就快速步入殿内:“主上,似乎有人来了。”

李左车淡定的一笑:“想必是公子婴来了。把我等在此羁押数日,看看他的来意也好。你们都退回房内,不要待在院中了。”

“主上不要人守护吗?”罴壮不甘心的问道。

“你们手无寸兵,守护何用?”李左车反问,“此番确为异事,刺秦本是夷族之祸,如此松散羁禁不说,竟然没有大行杀戮,也不知秦帝到底什么想法,且看公子婴此来何意吧。”

罴壮点点头,拱手退到院中,摆手让院内亲卫回房,正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院门吱呀一响,几名甲卫按剑而入,随即分列两侧,公子婴带着一个小童步入院内,向小殿走去。

公子婴倒是没太关注正退向环廊侧房的罴壮,他身边的小童看到了罴壮,两眼转了转,居然向他呲牙一笑。

李左车此时也走出小殿,立于门前不卑不亢的躬身拱手施礼:“罪囚李左车,见过郎中令。”

公子婴温和的笑着回礼:“公子是客,何谓罪囚?”

不等李左车反驳,侧身露出身旁小童:“任襄还不见过公子?”

小童向李左车行了一个很正规的揖礼:“见过公子。”

李左车有些惊异,一面回礼一面向公子婴投去探寻的目光。公子婴笑笑没有回应,三人一起进到小殿内,两名甲卫从外面关上殿门,然后分立两侧。

三人分宾主落座。虽然李左车为囚徒,但在这里也算主人,坐在主位。

本来他是想让公子婴坐主位的,可公子婴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客位上,而名为任襄的小童则坐在公子婴身侧偏后的位置,所以自己只好坐上了主位。

坐定后,公子婴先开言致歉:“公子远来,婴招待不周。近两日皆随陛下在先皇帝陵为蒙恬和蒙毅举行祭礼,日落刚返。怠慢之处,还请包涵。”

李左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言不讳的说道:“左车刺驾,夷族之罪,郎中令何须如此客套?”

公子婴毫不介意的一笑:“刺驾之事的处置,唯听皇帝陛下圣裁。然陛下安顿公子于婴之府邸,公子即为婴的客人,不应怠慢。”

他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向下谈,侧头略略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童:“任襄是婴的舅弟,一向居于府内。公子在此的消息本属极秘之事,然竟不知如何为其获悉。今日婴伴驾刚归,襄就缠着我要来拜见武安君之后。襄姊早逝,婴甚爱此弟,不忍拂其意,只好携来面见公子。襄年少,如若话语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李左车转向任襄:“武安君为某之祖,强某百倍,某实惭为武安君之后,小公子欲见某,又有何见教呢?”

任襄拱手一礼:“公子过谦了。小子闻传言说,公子为不坠祖上荣耀,一向苦攻兵法谋略,已经隐然为关东兵法大家。小子此来,一为一瞻武安君后人风采,二则为有与公子攀谈的机会而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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