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者(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2)_分节阅读_第40节(2 / 2)

  “你可拉倒吧。”我出了身冷汗,说,“要不是我们注意到了尸体背后的空白区域,这个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破呢。如果真的破不了,虽然两个死者罪有应得,但终究是冤魂。让这个吴昊继续逍遥法外,就会有更多的女学生被害。可见,我们的仔细认真,是有多么重要啊!”

  “对,我们就是维护生命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大宝握了握拳头。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同样是女生,吴昊怎么忍心对其他女生下手。”陈诗羽摇摇头,“残害同类,这也是人类的阴暗面吗?”

  “向三妹那边,是什么情况?”我看陈诗羽最近有点多愁善感,便换了个话题。

  “侦查部门首先排除了向三妹父亲的嫌疑,然后询问了他一些关于向三妹的情况。”陈诗羽咬了咬嘴唇,有些气愤地说,“这个向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德分子。他居然说向三妹活到这么大了,还没生孩子,就是因为不洁,小时候被侵犯过。被侵犯过,怪女人?”

  “都聊到这么深了?”我问,“那向三妹的丈夫什么情况?”

  “说是向三妹的丈夫对她很好。”陈诗羽摇摇头,说,“向父说的‘好’,就是不经常打她。还说什么女人不打不行,对向三妹太好有什么用?如果不让她吃足够的苦,她的脏就排不干净,就生不出孩子,还说什么生不出孩子算什么女人。”

  “这,是向父说的?向三妹不是他亲生的吗?她的人生也够苦的吧。”大宝摇着头说道。

  “谁不说呢。”陈诗羽满脸愠色,说,“向三妹从小就受这种三从四德的思想影响,结婚后一直在家照顾丈夫,但是没有孩子。”

  “那,对于过去的事情,向父有说吗?”我看了眼正在开车的韩亮,问陈诗羽。

  “向父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那段历史。”陈诗羽说,“虽然他记不清具体时间了,但是说的时间段应该是不错的。那个时候,向三妹十三四岁,初中辍学,在家里干农务,并且在工厂里打小工,赚钱给弟弟上学。有一天,她在下工以后,遇到了汤辽辽,被汤辽辽性侵,而且在事后被汤辽辽推进了粪坑。按照向父的话,向三妹要么去死,要么就回家洗干净别提这事儿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跑去和一个医生说了。”

  说完,陈诗羽瞥了一眼韩亮,见他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于是接着说:“后来,医生带着向三妹到汤辽辽家大闹了一场,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最后也没法对他家怎么样。可是,大闹一场的过程,被当时汤辽辽的邻居,长舌妇汤莲花看见了。于是,包括向父在内的很多村民都知道了向三妹被侵犯的事情。可叹的是,这个奇葩的村子里,除了医生,居然没有人谴责汤辽辽,反而都在取笑、诅咒向三妹。当天向父就毒打了向三妹一顿,并且断言她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要拖累家人了。后来也是向父想尽办法,才把向三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比汤辽辽大十岁的罗全起。据说,这个罗全起也是个十足的男权主义,和向父一丘之貉,经常殴打向三妹。”

  “都对上了。”我说,“因为没孩子,所以这个罗全起把罪都归在汤辽辽和汤莲花头上,于是有了汤喆和汤莲花之死。而他又因为被上官金凤染上梅毒,至少近期没法生孩子,所以已经四十多岁的罗全起杀了上官金凤泄愤。现在,就看证据的问题了。”

  “罗全起和向三妹同时失踪了,现在指挥部怀疑他们注意到了我们蹲守的民警。”陈诗羽说,“所以现在对罗全起和向三妹家的搜查工作已经开始,对罗全起的搜捕工作也即将展开。现在就害怕罗全起拿他的妻子当人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生命安全,我们一定要保护好。”

  “那就加速吧。”韩亮咬了咬牙,踩动了油门。

  我们的车刚刚进入龙番境内,在龙番北站,也就是高铁站的附近时,陈诗羽接到了电话。

  “有消息了吗?”陈诗羽把手机调成了免提。

  “师妹,现在有消息说,罗全起带着向三妹在高铁站出现。”电话里的声音说。

  “那你们赶过来了吗?”陈诗羽给韩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调头。

  “正在赶,不过恐怕来不及。”电话里的侦查员说,“有监控显示,这两人在10号检票口候车。”

  “车次查了吗?”陈诗羽坐直了身体。

  “查了,没有这两人的购票信息。”侦查员说,“两人很有可能是用假身份买票的,这要慢慢查就很难了。不过,10号检票口是有两班车,一班是八点半开往南和省的最早的高铁,一班是八点四十五开往东边的高铁。”

  “东边的路线,是最早班车吗?”我插话道。

  “不是,去东边的高铁多,最早六点就有了。”侦查员说。

  “那他们肯定是八点半去南和的。”我说,“既然是对我们有所察觉而跑路,肯定要找最早到目的地的高铁。可能他们在南和省有关系户,所以逃往那边。”

  “我马上通知乘警。”侦查员说。

  “一趟车上就两个民警,而且他们对情况也不清楚。”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二十。

  “还有十分钟,我上车去。”陈诗羽说。

  韩亮狠踩了一脚油门。

  “还来得及。”我说,“要不我们都去。”

  “是啊。”林涛说。

  “我和师妹你汇报一下,是希望你们省厅可以协调下一站的城市的刑警给予我们配合。”侦查员急忙说道,“你们不可以贸然行动。”

  “高铁到站就停一两分钟,而且下一站的民警一样对案情不了解。他们在下一站不下车怎么办?下了车又能找得到吗?”陈诗羽说,“无论什么方案,都是我先上去定位,然后再商量下一步情况最好。既然只是定位,你们也不用一起去,目标太大了。”

  “那我陪你去。”林涛说。

  “你们还是去搜查罗全起家里吧。”陈诗羽说,“韩亮和我去。”

  林涛脸涨得通红,却没憋出话来。

  韩亮又是一脚油门,把车停在了进站口,然后和陈诗羽直接下车冲向了安检门。我们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他俩出示警官证后,向站内奔去,而此时距离那班高铁开车还有六分钟,绰绰有余了,这才由我发动了汽车,向市区驶去。

  “问一下罗全起的具体住处,我们直接开过去。”我对林涛说。

  林涛半天没动,我用肘部戳了戳他,他似乎突然梦醒一般,说:“啊?怎么了?”

  “我来打。”大宝笑了笑,拨通了董局长的电话。

  按照董局长的指引,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疾驰到了罗全起的住处。这是位于郊区的一处建设得不错的二层小楼。根据前期的调查,罗全起之前很穷,后来因为拆迁,一夜变富,这栋小楼就是罗全起在获取拆迁款之后,在自家宅基地上盖起的小楼。

  但即使生活条件变好了,罗全起的邻居却依然会在半夜里听到这幢小楼里传来的斥骂声和哭泣声。因为生不出孩子的事,向三妹在家里一直是罗全起出气的对象。还有邻居反映,只要罗全起家里来客人,向三妹忙前忙后,最后还是不能上桌吃饭,只能抱着一个碗蹲在院口吃。罗全起家严重的男尊女卑现象,即便是在农村,也显得和其他家庭格格不入。

  我们赶到的时候,龙番市公安局的技术人员已经封锁了现场。

  “妥了,就是这个姓罗的干的。”韩法医见我们的车到了,于是从小楼里走了出来,说,“证据确凿。”

  “是提取到什么了?”我很是高兴,毕竟获取线索是一码事,而提取到证据是另一码事。

  “两个现场都提取到的41码的男式运动鞋,我们刚才在他们家里找到了。”韩法医说,“经过痕迹部门初步勘查,确定鞋底花纹完全一致,磨损程度也是一致的。”

  “如果摩托车轮胎印也能确认,那才是铁证啊。”林涛说。

  “喏。”韩法医指了指院内,说,“摩托车在那里,痕检的同事正在看。”

  林涛也是眼前一亮,走到院内摩托车的旁边,和市局同事一起将摩托车放倒,转动轮胎仔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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