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哭城(2 / 2)

见有人来了,刘樊重将烤鹅搁在那碟鸭肝上,站起身子,手在身上擦了擦,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油,笑道:“来了?”

陆离均连忙拱手道:“你是刘大人?我是癞道人派来......”

刘樊重摆摆手,打断道:“取药材嘛,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若不嫌弃,叫我刘大哥便好。”说罢,径直走来,将陆离均腰间的葫芦夺过,拔开塞子,倒了三粒乌黑药丸在手心,拨弄几下,皱眉道:“这次的丹药品质为何比上次一些?”

陆离均很是诧异,这城守府的人似乎对他脚上镣铐并不在意,并未把他当做一个阶下囚来看待,但想到壮汉也没有同他客气的理由,他便顺着壮汉说道:“刘大.....哥,这药材在何方?”

刘樊重抬头,粗犷笑道:“在地牢里,你在这等着,我让人送来。”随即就转身向着屋内行去。

“地牢里?”陆离均诧异道,心说这药材存放的地域还真是特殊。

不多时,刘樊重便带着两名府役,呼哧呼哧的抬着三个巨大箱子从屋内走出,摔在地上,响声沉闷,壮汉拍拍箱子,笑道:“近些日子收成不错,数量多了些,我让人替你送过去,对了,替我知会癞道人一声,云韶坊等他,听说......到了些好货。”

他随即一挥手,两名府役便抬着箱子出了门,陆离均虽摸不着头脑,只能和壮汉道了别,急忙跟了上去,一路的街道门户仍是紧闭。

陆离均试探着,向两名府役问道:“两位大哥,这城中商户为何光天白日不开门?”

其中一名府役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莫不是在说笑话,天哭城哪有青天白日做生意的?”

陆离均沉吟半晌,试探道:“几位大哥先前可有见过我?”

那府役扫一眼他的脸,摇头道:“没印象,我们平日里都在地牢值守,少则一月,多则数年和犯人为伴,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人。”

陆离均心想也是,抓着机会又是问道:“这云韶坊又是何地?”

两名府役对视一眼,嘿嘿一笑道:“小娃,等你长大了去去就知道了,那可是个人间仙境,极尽快活之地。”府役面上流露出神往,舔舔嘴唇,喉咙耸动。

陆离均一阵恶寒,骤然间,箱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他四下一望,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最后才发现竟是那三个巨大的箱子,声音甚至还愈来愈响。

他微微俯身,将耳朵贴近了箱子,细细听去。

“嗒.....嗒......嗒......”

箱子里有声音!

他猛然站直身子,背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声道:“大.....哥,箱子里有声音。”

府役头也没回,烦躁道:“烦不烦?哪来的声音?赶紧走,云韶坊的姑娘们还等着呢,别耽搁我们哥俩好事儿。”

陆离均当即拉开一段距离,那敲击声依然有节奏的响着。

两名府役将三个箱子重重摔在安济坊的大院里,稍稍喘了口气便离去了。

陆离均绕着箱子转了几圈,拾起一块木棍,轻轻敲了敲那箱子,那有节奏的敲击声猛然变的急促,吓得他一缩身子,急急退了两步。

正当他和箱子僵持之时,一阵尖厉的声音传来:“敲什么敲?给我药材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陆离均扭头,见是癞道人沉着脸站在正房门框里,好似抓住了救星,眼珠一转,下意识道:“老癞,这箱子里有声音。”

癞道人不满道:“你叫我什么?”

陆离均理所当然道:“老癞啊。”说话间,视线在道人腰间流转。

癞道人扬了扬烟斗,冷声道:“你......罢了,炼药要紧,别管什么声音了,赶紧把箱子都给我抬到屋里,不然今晚没你饭吃!”

陆离均疑惑道:“老癞,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材?”

癞道人骂道:“不该问的别问。”

陆离均应了一声,壮着胆子上前,箱子中的敲击声停了,他趁这时候,一把抬起其中一个,也就比他稍轻一些,他费了老大的力气将箱子抬进正房,一把将箱子搁在石地上,发出一阵空旷的回响,他喘着气,环顾屋内。

癞道人平日就住在此地,屋内陈设还算简易,一张两人宽的窄床,一个药材柜子,一座巨大的炼丹炉,和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似乎是用来存放衣物的。

他正看的入神,脑袋便挨了一烟斗,癞道人骂道:“不是说很多次了,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把箱子抬进来,滚远点。”

陆离均捂着脑袋,出门将另外两个箱子一并抬了进去,刚放下就被癞道人一脚踢出了门,顺带扔了一袋银两出来,说道:“去买十块酱牛肉,十大笼肉包子,一碟油酥花生米,再打一壶净心酒,记好了,这是每日的惯例。买回来就在门口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打扰我。”说罢,便立马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只得揉了揉被踹的生疼的屁股,将那袋银钱捡了起来,出了门。

这一会儿功夫,日头已经沿着西边落了下去,给天哭城罩上了一层灰幕,令他惊奇的是,不远处竟有一阵喧闹之声传来,他好奇的绕过街角,下一瞬,便惊奇的瞪大了双眸,原本萧条、冷清的城内街市,竟在这垂暮中焕发生机,诸多商户门户大开,吆喝声、喊卖声不绝于耳。

陆离均呆呆的走去,各种奇珍异宝、家禽肉食、御酒佳酿整齐罗列,视线尽头,人声鼎沸之处,一座三层高,带有露台的建筑更是人声鼎沸。

他好半会儿才回过神,循着地方,买了十块酱牛肉、十大笼肉包子、一袋油酥花生米和一壶名为净心的酒,前两样倒没什么异样,最后的酒体中浸泡的东西则很是怪异,似乎是什么野物的心脏。

见时候还早,陆离均便去了视野尽头那座四层的高楼,嚯!这不去不要紧,去了可真是流连忘返,三层楼每层都带有露台,露台上花枝招展的众多正当芳华姑娘,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馒头包子数不胜数,朝着下方抛手绢,拉着客人,这一楼一览无余,是一处完全开放的酒肆,层顶挂满七彩丝质帘幕,数十个方桌挤满了人,其中鱼龙混杂,甚至白日里城守府的几名府役也在其中,叫嚣声音、娇笑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他急忙捂住眼,只敢露个缝隙偷看,二层楼门栏上,挂着一块云韶坊金漆牌子,陆离均心说原来这便是云韶坊,怪不得那府役和城守提到这地儿皆是一脸淫荡,属实是个风花雪月之销魂窟。

陆离均不敢多留,生怕再多看一眼便被那些妖精勾走了魂魄,眼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匆匆回了药济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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