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2 / 2)

绿化似乎很久没有被人管过,蔓延的杂枝直戳戳怼到路面上。到处空空荡荡,正值晚饭时间,钟楚打眼一扫,高大的住宅楼,竟然没有几家灯火亮着。

钟大小姐震惊了,左右打量一遍,一见安雁清出来,快步走到她身侧,横眉竖目,劈头盖脸问道:“安雁清,你真住在这种地方?你不是为了逼退我,不想带我回家,故意耍我的吧?”

安雁清侧首看她一眼,从容往前走,“大小姐,我早就提醒过你的。”

钟家和安家曾经身为世交,在安家出事儿之前,小时候钟楚没少去过安雁清家玩过。

与两家老宅宽敞大气的大别墅做对比,现下的落差委实明显。

起初钟楚犹不肯信,皱眉避开地上散落的杂草枯枝,跟着安雁清一路往前。她无法相信,以安雁清富饶的身家,会容忍自己在这种地方居住。

她只能尽力安慰自己,只是外表看着破旧了些,说不定内有乾坤呢。

可随着一路向上,钟大小姐一颗心直直坠入谷底。哪儿来的什么乾坤,有的只是内外如出一辙的破败。

到了所在楼层,安雁清按开密码锁,推门进去,“到了。”

钟楚憋着气,擦着她的肩膀走进去。

楼房外面瞧着破旧,里面倒没什么问题。安雁清打开灯光,整个家顿时一览无遗。

这里明显刚装修完不久,散味散得差不多了。里面的家具很少,桌面上没有摆放任何生活物品,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任何人类入住的痕迹。

钟楚在里面转了一圈,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异常简约,只有黑白灰三色。简单明快是真的,却冷清寂然 ,没有一丝人气,实在不像是一个家的模样。

待瞧见一个行李箱靠在门口位置,甚至连主卧都没入,钟楚不由沉默瞬息。

她的手扶上桌子,声音冷了下来,强压怒火:“安雁清,你不会是为了故意气我,今晚专门连夜搬的新家吧?”

不是钟楚异想天开,觉得安雁清真能如此料事如神。实在是以她和自己爷爷的亲近程度,保不准爷爷在给她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提前和她通过气。

这个念头只要在脑海里转一圈,钟楚就觉得有股邪火顺着胸腔和喉管往上疯窜,情不自禁按紧桌面,微微咬牙。

说实话,与过于老旧的外表相比,房子内里倒没钟楚想象的那般不堪。钟楚从小娇生惯养,却不是住在水晶宫殿、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公主。

环境的恶劣与否还在其次,她气得是爷爷瞒着她,和安雁清联手算计她这件事。

安雁清早知她可能产生的反应,见她动怒也不意外。她打开主卧房门,将助理先前帮她带回的行李箱拖进去。

这才站在门口,回头望她,淡声道:“我之前的住址被泄露了,不得不更换新住处。这个房子是经纪人帮我找的,时间太紧,找不到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

“这里位置虽然偏僻荒凉,物业摆烂,但小区的安保不错。”她停顿一下,又说,“况且,像你一样,大概没人觉得我会住在这种地方。”

这里已经远离市中心,也不是喜欢清静的富人们习惯居住的别墅区。周围居住的,大都是每日早出晚归赶地铁的社畜。

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位置确实偏僻,曾经闹出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小区别的不行,但在安保这一块从来不敢松懈。

钟楚的脸色稍微放松了些,却依然很冷。她直起身子,望了眼周围,又问:“床垫都没拆,听说你回来N市有几日了,那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哪儿?”

安雁清按了按眉心,眼下轻微倦色在明亮的炽光灯下无所遁形,“你也听嘉嘉说了,我这两天很忙,我身边只有她一个助理,我俩都脱不开身。之前的住处回不去,干脆就近找酒店凑合几夜,反而更方便点。”

话一落下,钟楚的所有怒意都被浇熄了。

她明白,安雁清之所以这么赶这么累,是为了抽出时间来与她领证。她为此准备许久,而她却在安雁清的电话之前,一直抱着放她鸽子的打算。

钟楚良心稍微有点痛,下意识别开脸,避开安雁清的方向。她不是个喜欢践诺的人,唯有在安雁清这家伙面前,总会做出平常以她的心性教养难以做出的事情。

她摩挲着指尖,按开手机,语气软和下来,不自然道:“你先收拾,我让助理把我惯用的物品送来。”

既然要同居,现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可不行。钟楚养得娇贵,日常物件可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买就能买齐的。何况这里就连安雁清的东西都没几件,一个小行李箱能装下多少东西?

安雁清倚着房门,往主卧内看了眼,想说什么,唇张了张,最后只是点了下头。

钟楚打完电话,心里仍觉得憋闷。空荡荡的屋子莫名给人冰冷感觉,这是惯来喜欢热闹的钟楚难以忍受的气息。

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场景,安静到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死寂,挟带着的不安全感和恐惧来势汹汹。令她不自觉抬步,寻找熟悉的安雁清的身影。

三间房间,只有主卧的门被安雁清敞开。其他两间房门紧闭,钟楚看了眼,没有去碰。

从房门底下缝隙里看不到光,知道安雁清不在里面,便去其他地方寻找。

安雁清正在阳台上打电话。钟楚过去的时候,看到她漫不经心倚着墙壁,手机抬在眼前,神情很淡。纤细指间夹着根细长的香烟,没有点燃。

钟楚突然站定。

这时候的安雁清,与在她面前的那个性情恶劣、能说会怼的安雁清截然不同,夜风拂过她冷漠的眉眼,不起丝毫波澜。她冷得如同一座匠人自寒冰中,精雕细琢而出的冰雕。

听见动静,她回身看了眼钟楚,腰身稍微挺直。

她对着电话那头说话,语气疏离冷淡,十分客气。不像是对熟悉的长辈,甚至比她一贯在陌生人面前的态度还要冷漠。

“我知道了,明日我带钟楚回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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