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终篇（04）73（1 / 2）
从市局大门走出去，穿过马路，经过小吃街，有一条小巷。
许劲坤和沈卓尧在这里来回经过很多次，沿着小巷一直往上走，便是赵曦悦的家。
许劲坤和沈卓尧彼此对视一眼，许劲坤重重叹了口气，这才重新敲开赵家的门。
赵家父亲循声从屋内走出来，看到是许沈二人，脸色一暗，有些诧异：“怎么了警官，是案件侦破了吗？”
许劲坤绷紧脸，点点头道：“是。”
“嗨，这不是好事嘛，我们终于可以把章老师的房间收回来重新出租了。”听到警方答复，赵家父亲顿时整个身体松弛下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双手挥舞示意两人进屋：“来来来，我带你们尝尝安康的绿茶，我朋友刚给我捎过来的，尝尝——”
许劲坤有些为难的转过脸探寻沈卓尧的眼色。
沈卓尧当然也希望关于案情需要进屋，但不是为了庆祝破案这个原因。
他环顾四周：“赵曦悦呢？”
“赵曦悦——”赵家父亲在院子里拉长了声音，一边喊一边进屋：“公安局来人说案件侦破了，就是前段时间来咱家的那两位警察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有事还要问两句。”
赵曦悦还没来的及换衣服，穿着睡衣拖鞋头发凌乱就被父亲推出来。
天井的葡萄藤下，沈卓尧等在原地，而许劲坤侧身打量着枝蔓缠绕。
循声望向赵曦悦时，下意识两道打量嫌疑人的尖锐与严肃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对方。
看起来，倒像是两道关卡挡路的压迫感。
赵曦悦触及两人眼神，就已经明白这次是什么原因了。
她脚下一软，直接瘫在原地。
不等许沈二人抬手去拉，赵曦悦也顾不上形象，双脚乱蹬，双手甩来甩去，也不说什么原因，只是原始的发出抗拒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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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审讯室椅子上的瞬间，赵曦悦已经缩成一团哭到泪流满面：“叔叔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后果，我...”
赵家母亲坐在女儿身边，眼泪如同放开了阀门似的，整张脸就没有干过。
赵曦悦哭到抽泣，抖着肩膀拒绝母亲要求找律师找熟人关系的打算。
“妈，你让我说清楚吧。”赵曦悦抓着妈妈的手，摇摇头哽咽抽泣：“是我自己没有想到，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容易割舍。我愿意负责。”
“你负什么责？你能有什么责任？”不等众人察觉，赵家母亲一把扇在女儿脸上，甚至有捶了捶女儿的薄背，哭嚎着：“你还没有高考过，你还没有谈过恋爱，我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我有没有说过，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全村通知停水，咱们院子没有电梯，我和你爸，我俩六十多岁的人，一桶一桶的水一层一层的送，有些人还要两桶，我们俩回来累的没有力气做饭，我俩就是把你买回来不喜欢的零食吃了几口，才发现好多你都放过期，你爸不舍得丢掉，最后也吃了。”赵家母亲哭到鼻涕眼泪一大把，整个人散发着担忧与难过：“我们所有的所有，都是留给你的。作为父母我们不会骗你的，那些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这些大家都走的路才是最正常的，才是对的。”
“就因为大家都走，为什么我也要走？！”听到这话，赵曦悦陡然情绪激动反驳，一只手指着自己：“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用来炫耀的工具！”
“你——”赵家母亲对于执拗的孩子气到手抖，成人世界那些隐晦的道理与暗示对方又听不懂，又舍不得再打，只能抬起手扇自己的脸：“我真的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你真的要我死！”
“妈——”
“赵家妈妈——”
看到场面失控，许劲坤和沈卓尧立刻上前阻拦，先安排分开稳定情绪——
眼见两人明显都是性情中人，当前审讯方针就是先处理情绪，在处理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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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劲坤扬扬下巴，示意任芳带着赵家母亲现在外间休息，自己给赵曦悦倒了一杯热水，安慰道：“你不是会草菅人命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悲伤中的人，遇到再多的质疑也不怕。
怕的是遇到理解。
赵曦悦眨眨眼，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
“我...”
“我不后悔。”
“我只是遗憾，直到现在才理解无法再回家的难过。”
知道这里，赵曦悦用纸巾将眼泪擦干，双手拍拍自己的脸，做了个清醒的微笑，开始仔细论述——
“我没有杀章老师。”不等许劲坤提问，赵曦悦抬手示意对方别着急，接着道：“但是我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
“我们这个小镇非常小，我和沈乔，倪莎甚至和梨梨之前都认识。只是因为梨梨长得漂亮，她可能对我们没有印象，我们却对她非常在意。我记得小学时候老师要求排练节目，有躺在地上的动作。当时梨梨站在我前面，我很紧张，这也算是和大家都喜欢的名人有了关联和接触。但是没想到，梨梨向老师表示，不想和我站一起。老师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脚尖轻晃询问原因，她只是转过身鄙夷的冲我笑笑，又半跪在地上，趴在老师膝头撒娇，说自己就是不愿意。老师笑笑，仰起脸把旁边装作在练习的我叫过去，让我不要再来了。”
“从小，梨梨就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也很轻松的就能讨人喜欢，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不是讨厌她这个，我是讨厌她，非常明白自己可以轻松指挥周围人来达到自己变态的目的。
“结果其他人邀请了梨梨，梨梨说自己不想去爬山，于是大家，包括倪莎有好感的那个人，一起跟着梨梨去KTV唱歌了。”赵曦悦垂下眼苦笑着：“明明是我们这些班级普通人尝试组织一次活动，结果邀请者觉得我们的活动不好，干脆抢了客人另起山头重玩。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接下来之后，就莫名其妙起来。有些男生见到倪莎，都会吹口哨，甚至还有一些人会在班级门口等倪莎。”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有人暗恋倪莎，跟着大家一起起哄，要倪莎请客催促倪莎快点跟对方离开。”
“那个时候倪莎是想说什么的，但是——被人起哄的感觉我想她也是喜欢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告诉我，说自己和那些人去做了些什么。”
“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梨梨组织的活动，倪莎后来还是去了。在那些所谓潮流人士的派对上，穿着运动服的倪莎非常格格不入。不能说是老土，而是被梨梨看不顺眼，一句不知道在这里纯情给谁看，保不齐衣服里是真空的，那些男的灌醉倪莎之后，将倪莎的运动服拉链拉开——”
“可是倪莎认为是开玩笑的。”赵曦悦一拳砸在桌面上：“她说反正女孩最后都要变成女人的，早享受早有经验，又没什么伤害。之后她便很少和我联系，等我再知道的时候，就是她怀孕的事情。”
“之后沈乔也是这样。”赵曦悦有些烦躁的抓着头发：“沈乔和我是一个班的，我看着那些男生为了能够和梨梨说上话，甚至说只为了逗梨梨笑一下，故意欺负沈乔。”
“我们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要呆在学校，沈乔就像是等待被人狙击的猎物。那些学生发现沈乔没有家人为她撑腰，没有朋友为她说话，没有老师为她制止，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光是我见到的，有男生故意和沈乔迎面走的时候，用胸口去撞沈乔，或者走在沈乔前面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让沈乔撞在对方背上。”赵曦悦一脸嫌弃别过脸鄙夷：“甚至还有一些故意对沈乔将荤段子，就为沈乔的反映笑。”
“章老师是唯一制止的老师。”赵曦悦抬起头：“但是没有用，在学校内影响力，排名第一的是梨梨。那些近在咫尺的，每个人都想要被喜欢被欢迎的期待。所以也不过是，章老师在旁边的时候会好一点，但是章老师不可能一直都在。”
“因为章老师对学校内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没有选择盲从，他成了学校讨厌的对象。梨梨为首的学生讨厌他，作为同事的教职工也讨厌他。”赵曦悦抱着胳膊冷笑一声：“黑暗中出现一束光，这束光令龌龊被曝光，于是这束光有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