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追思曲143(2 / 2)

那钟楼前门紧闭着,正有个女魔术师用手里塔罗牌做着眼花缭乱的表演,她的泡泡袖里不时钻出些闪闪发光的特效,斜边裙花花绿绿,一张年轻的脸上抹着大红色眼影;

旁边高矮不齐的石墩子上只坐着两平民小孩观看;她身前的小乞讨盒,时不时发出钱币滚落的叮当声:

“我是本镇第一捕快,行云流水飞澜浦,看官们赏脸来看魔术吧,只要两张钱。”她说着,取下头上的小帽,朝他们委婉地鞠了一躬。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刚赚了两伦布?!”登水子有些吃惊;

“啊咧,刚好是吗,看来我出的价很便宜呢。”这衣饰靓丽、香粉袭人的小姐收起桌上的牌,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户勒大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

“游徼楼,我们怎么进?”

“嗯,看在你们是本日第一名访客的份上,魔术观赏费和入场参观费合在一起算两钱好了。怎样,是不是很划算~”

嗯,所以不是来卖艺的?

“她就是...这治安所的守夜人?”登水子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她还记得上次米迦在城防部提到的警卫队守夜人,负责抓捕基层扰乱公序的罪犯。只是眼前这魔术师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捉贼的,倒像是...干杂役的。

“是啊,就是这街上太安宁了,我们行政单位除了治安费外也没钱赚,就打点零工。”

“快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芙罗拉半恳求地说,从剧场到现在,不擅走远路的她折腾大半天也累了。

因为登水子有些水土不服,近两个月了还是对异世界的一切保持着浓厚兴趣,这在‘本地人’芙罗拉和户勒大看来真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小孩...也确实,她才十四岁。

当飞澜浦意识到没法子从这三人身上赚合法外快时,也就听话地带着他们找到了前台,接过这侏儒麻袋,用三个红袋子支付了赏金;本来只五张票,看在有三个好人的份上才多给了一张。办完这些,她又接通了座机,简短地向电话那头的总部说明了侏儒偷盗罪的事态。

这赏金给了跟没给似的...说好的保底两百呢。

登水子回头看了一眼大失所望的户勒大;芙罗拉倒是无所谓,可能这点小钱对于她来说更多是行好事的象征吧,又或者她真的只是累了而已。

三人回途的路上,沿街依旧回响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到近处看了,那弹着古琴的是最前方长着N只脚的木偶,而紧跟其后的,戴着面具的魔族吹着笛唱着歌,进行着这古老且神秘的仪式。

夕阳西下,大街小巷里,扮作人的生物们脸上皆洋溢着一层热情的金色,眼中尽是对长角之辈们的羡慕、崇拜;看着他们对游行队伍憧憬的模样,登水子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早上的游行队伍,到了将近夜晚时,也已经从隐辚镇绕了一圈,返回镇前标志性的石头路牌;一张张没有表情的冷灰色面具吹着骨笛,其中发出的声调不似早上喜庆,显出几分抒情的沧桑感:

“黎明,海港在沉睡;

月光轻抚海浪,如晚霞散尽;

在夜里,守望着海鸟的记忆;

又一次失去生命;

小鸟失去了生命;

睁大着双目,向大海诉说噩耗;

从远方传来悲伤;

潮水退去后剩下了阴影;

漆黑的小船无声无息;

空空的渔网,并无一物,连海鸟都不见,

虚伪的人啊,或许只是为了一点浅薄利益,就将目光投向了大海;”

噪音都已消失,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了一般,连晚霞都显得凝固;登水子重新看向那周围的人群们,有一瞬间,身后的户勒大和芙罗拉的脸都些微的扭曲变形,变成一颗颗以各种奇异状态蠕动着的五彩斑斓的细胞;

登水子没有恐惧,她只是在古老的歌声中茫然若失地看着四周一个个以奇怪方式组合起来的人形;

“黎明,海港苏醒了,

地上的时钟纹丝不动,酒馆却依旧颓垣;

我们不会忘记,不会原谅;

回归,回归生命;

破晓时分;

大海已失去了往日的自豪;

我们还要怎样;

她的记忆已经回不了从前;

我们的谦卑早已不再。”

这些民谣¹里传达的,是这片大地上的先辈们国破家亡时背井离乡的哀愁。

登水子入神地听着,脸上越来越热,几股透明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淌过:

“...哎?”

脸上冰凉凉的,她也不知是怎么了,鼻子抽了抽,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再朝周围的人群望去,却见户勒大也在那沉默地听着追思曲,芙罗拉眼角泛泪,好几名街头小贩也都放下手头工作,合上眼,朝着游行队的方向双手合十着祈祷。

备注:

(1)引用自安魂奏鸣曲,来源于凯尔特风格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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